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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想下榻,身边的人却一把拉开了蒙在脸上的被子。 “要起夜吗?”太子懒洋洋地问。 徐幼宁本来浑身骨头都疼,见他醒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一下就缩到墙角。 “你别过来。” 太子被她的尖叫声弄得清醒了些,坐了起来,皱眉道:“徐幼宁,大半夜的,你就别闹了。” 昨晚徐幼宁说了那个“嗯”之后,太子不出所料地大发脾气,徐幼宁被他说哭了,他才偃旗息鼓,各自睡觉。 “我没闹。”徐幼宁拿着被子角捂着口鼻,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哑着嗓子道,“殿下,你快出去,我好、好像染上疫症了。” 话音一落,徐幼宁整个人便顺着墙角软软地滑了下去。 她用余光瞥见太子朝她扑过来。 别过来。她想说。 可惜,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很快,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了。 ……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绣着百蝶穿花的帐子顶。 徐幼宁眨了眨眼睛,刚一动,便觉得头疼欲裂。 好难受啊。 她想起她昏迷前的情景,警觉地想挣扎起来去看身边的情况。 可惜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呼吸还是很困难,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忽然觉得,宁可昏过去,也不想面对这种随时随地都要窒息的感觉。 “你醒了?” 果然是太子在她身边。 徐幼宁心里有些感动,却又无比的难受。 他这样一直在自己身边,早晚会被染上疫症的。她才跟祖母待了一个时辰,就已经染上了,可见这疫症的厉害! “徐幼宁。” 他俯下身,拿帕子轻轻为她擦着脸。 “唔……”徐幼宁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丁点含糊的声音。 太子看着她,神色凝重,静默了片刻,他起身从桌上端了一碗温热的水,一点一点喂着她喝了半碗。 徐幼宁渴极了,很是贪婪,一时喝急了呛了一口。 太子扔下碗,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替她拍背。 “殿下。” 咳过之后,似乎喉咙被打通了一样,倒是能说话了。 “没力气就别说话。”太子淡淡道,“还想喝水吗?” 徐幼宁摇头,紧张地仰头望着他,“殿下,你、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别人卡着你的脖子?” 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他心里忽然涌起了暖意。 这个女人啊,之前还叫嚣着要离开他。 这会儿病了,倒还记得关心他有没有感染疫症。 “我没有什么不适,你是喘不过气吗?觉得有人在卡着你的脖子?” 太子皱眉。 这说法,的确跟江县的那个疫症传闻有些相似。 “幼宁,你别怕,就算染上了疫症,我也会招人治好你,懂吗?” “你、你还不、不离我远些。”徐幼宁又急又气。 太子见她拼命想推开自己,反倒抱紧了她。 “别推了,我跟你呆了这么久,都是命中注定,跑也跑不掉。”他轻声安慰道,“再说了,如今我们俩都被锦衣卫关在这间屋子里,你把我推开,我也出不去。” “那皇上真要把你跟我关在一起?” 太子点头。 这是他在重华宫门口求来的。 别说如今徐幼宁已经发病,就算是没有发病,皇帝也还在怒火中烧,不会让他出去的。 “你先歇会儿,我去叫太医。” “还有太医管我吗?”徐幼宁小声道。 “当然,一日三餐,更衣起居,都有人管的。王吉就在外头候着呢。” “王吉也到文山别院来了吗?” 太子颔首:“不止他,素心和云心她们也都过来了。” 那就好。 那天孙涛叫人把素心他们带走,说要处置,徐幼宁还真怕他们丢了性命。 “你这两天昏迷着,也喝不进药,都是御医过来给你针灸。”太子的声音很温柔,“幼宁,别怕,太医说了,这疫症并不是无药可救。”太医当然没有这么说,但他看得出,徐幼宁很害怕,他只能先稳住她。 “好。”徐幼宁自然应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抚在肚子上,又为孩子担忧起来。 她受得了这苦,孩子呢?孩子能承受得住疫症的折腾吗? “殿下。”徐幼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嗯?” “你说要给孩子取一个小名,我们现在给它取,好不好?” 她染上了疫症,很可能活不了了,孩子受她连累,连娘胎都没出就要跟她一块儿下黄泉了。 还是得取一个名字。 没有名字,她在黄泉路上跟孩子走散了怎么办? 太子眸光一黯,却是温柔说了声好。 “你取一个你喜欢的?” 徐幼宁本来很害怕取名这种事,原想着要太子来取,一转念,孩子是要跟她一块儿上黄泉路的,万一他取一个文绉绉她记不住怎么办? 想了想,徐幼宁道:“要不,就叫小黄吧。” “什么?”太子有些瞠目结舌。 东宫养的狗叫大黄,他的儿子叫小黄? 这是借着取小名骂他是狗吗?明明学狗叫学得好的是徐幼宁! 太子正欲反驳,又听着徐幼宁哑着嗓子道:“我祖母说,给小孩取小名一定要取得贱一点,这样地府的鬼差来了,就会被这贱名吓到,放弃勾魂索命,让孩子躲过关煞。” 看着徐幼宁渐渐模糊的眼睛,太子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我去叫太医过来。” 徐幼宁用鼻子哼出了一个“嗯”。 太子轻轻放她躺下,自己下了榻,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窗户,外头似乎是王吉应了一声。 “主子,奴婢在。” “幼宁醒了,叫太医过来。” “是。”王吉应声没多久,外头殿门就传来太医的声音。 太子道:“进来吧。” 那太医走进内殿,脸上蒙着白巾,手上也带着手套。 徐幼宁伸出手,太医摘下一边的手套,从竹编医药箱里拿出一根半尺长的小棍子,搭在徐幼宁的脉搏上,眯着眼睛仔细听着。 太医苍老的眼睛里透着凝重,过了一会儿,方才收起小木棍,朝太子和徐幼宁行了一礼。 “如何?”太子问。 “殿下,可否容臣到殿外禀告,以免打扰小主休息。” 太子看了看榻上奄奄一息的徐幼宁,朝太医颔首,一块儿往殿外走去。 等到关上殿门,太子方问:“到底如何?”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低声道:“臣依据小主的脉象和症状来看,小主的确像是染上了江县那边的瘟疫。” 两个月前,江县遭洪水肆虐,淹没了农田、屋舍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