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承载这么大的怨气和执念,他根本渡不过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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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李明檀从来没有过这么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砍着他的身体,每一刀都不致命,却每一刀都在折磨他的神经。 那些利刃捅入身体后不断翻搅将血rou搅烂模糊,将他的力气全部收走,让他只能倒在地上颤抖。 身体上的疼痛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那种如死海一般的窒息感将你吞噬淹没,不管怎么挣扎都只能往下沉。你能清晰地感知到上面的世界,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呐喊的声音。 绝望、悲伤在嘶吼,五脏六腑都共鸣。 无法言语的痛苦几乎要把他逼疯。 怎么可以这么难过?怎么能够难过到这种地步? 李明檀痉挛着抓住艳鬼的衣摆,时间被不断拉长,没有尽头的悲伤让他绝望。不知过了多久身上都麻木他才缓和过来,视线重新凝聚到艳鬼那张清隽秀雅的脸上。 他根本听不到一边着急呼喊的声音,视线里只有这个漂亮的艳鬼。忽然他抬起手去摸艳鬼的脸颊,全是泥土的手指将白嫩的肌肤蹭脏,但艳鬼没有躲。 “我帮你找,我帮你找到他……以后就不难过了,好不好?” 鸢也看着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他没有力气爬起来,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抚摸艳鬼的脸颊。这具残破的魂怎么承载得住那么厚重的悲伤?他忽然明白鸢为什么不去轮回而一直飘荡在世间做艳鬼了。承载这么大的怨气和执念,他根本渡不过忘川河,注定只能在人间流浪直到消散。 周云凛见他眼神清明便不再呼喊,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他那三师叔是个极能忍耐的人,能让他都痛苦成那样,艳鬼不知承受了多少。 但好在情绪总算释放完,不然堵在鸢的身体里最后必定崩坏。有三师叔为鸢承魂,也省了去结阴亲的麻烦。 周云凛咬着牙站起看了一眼凌乱的四周,还是决定先回长乐坊修整。他将倒在地上的李明檀背到背上,然后问艳鬼:“可以自己跟着我吗?” 鸢点了点头,还十分懂事将他们两人的剑都抱上。或许是刚刚和李明檀共情过,他一路上都抓着李明檀的手,表现得十分依赖。 周云凛也很体贴没有走太快,和艳鬼保持着同一个速度。他向来不觉得自己师叔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但这只小艳鬼让他愧疚又心软。 回到长乐坊的客栈,他将李明檀放到床上,离开时看见那一人一鬼靠在床头紧拥,温馨的气氛将所有人隔离在外。 周云凛出门找店家借后厨煮面疙瘩,一个人捧在碗坐在门坎上吃。他可不像他那三师叔辟谷练得那么好,三四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事。就是可惜他只会做这个。 “沈秋鸿,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看见院子里又开始飘雪花,一片一片落到树上、檐上、地上。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无人知晓的思念。 他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在这片冰川之上,那个以为自己快死的少年絮絮叨叨嘱咐着自己的身后事,让人哭笑不得。 只是没想到他却为这个一根筋的人心动了好多年。 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要是当时能忍住就好了。 “沈秋鸿,对不起。” 。 因为决定要查艳鬼身死的真相,李明檀决定带鸢去武王城。那乱葬坟既然是十二年前浩气恶人交战所留,林鸢和生前应该是恶人谷之人。恶人谷人员变动快,且李明檀的身份也不方便在谷中查找,到不如回浩气盟查起。 他们快马加鞭赶往南屏山,经过长安时周云凛执意要去看望沈秋鸿,李明檀只能陪他前往。他们刚到沈家就看见里面乱成一锅粥,沈母沈父都不在,只有一个下人留守。 那下人坐在地上呻吟,看见周云凛,赶紧哭诉道:“周道长,快去找少爷!” 周云凛脸色煞白,赶忙问到:“他怎么了?” “少爷自从上次回来就性情大变,不仅不爱与人亲近,除了老爷夫人谁与他靠得近了都会被打伤。今天铺子有人闹事,老爷和夫人去处理,晌午就少爷一个人用饭,谁知吃到一半就开始吐,我担心走近了些,少爷就受了惊吓一脚踢在我小腿肚上然后就跑出去了。” 周云凛听罢转身就往外跑,李明檀到是好心过去把那下人扶到凳子上,然后去沈家药铺告知此事。 周云凛在城中四处打听沈秋鸿的消息,却得知沈秋鸿伤了人往城外跑去。他一路追到银杏林,一边喊对方的名字一边找人。 最后在一颗银杏树下看见沈秋鸿。 他没有穿万花弟子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月白的公子衫,抱着秋水蹲坐在树下对外界没有一点知觉。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刚要开口喊他的名字就被对方攻击,一粒石子往他眼睛掷去。周云凛侧头躲过,然而下一瞬一股混元气劲击中他的肩膀。 他在被击飞的瞬间抽出背上的铁剑抵挡,然而普通的剑根本抵挡不住沈秋鸿全力一击,铁剑应声而断。 周云凛重重落到地上,伸手握住欺身而来将要刺下的判官笔,大声喊了一句:“秋鸿!” 沈秋鸿如梦初醒,眼睛瞬间有了神采,看见道士流血的手吓得松开笔,不断道歉:“周云凛!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周云凛柔声道:“先从我身上下去,起来再说。” 沈秋鸿这才察觉自己跨坐在道士腰上,脸色唰的煞白,连忙起身又是一通道歉。 周云凛看着他忍不住心疼,他知道他怎么了,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可他不敢提也不敢说,小心翼翼配合着他的异常。 “你的手。”沈秋鸿内疚地指了指他的手。 周云凛直接撕了一块袖子将手上的伤口抱住,镇定地打趣道:“以前怎么不见你的笔有这么强的气刃,难不成我离开个把月你还刻苦练武了?” 可惜他实在不是风趣幽默那一类型的人,口气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正经生硬。沈秋鸿听了也没有笑,同样生硬地回复:“没有。” “回去?”周云凛问。 沈秋鸿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城的方向走,因为太安静了,沈秋鸿反而感到难受。他试着说起别的话题:“怎么样,你们成功了吗?师兄还好吗?” “嗯。找到你师兄的尸骨了。对了,师叔愿意查找当年的真相帮小鸢恢复记忆了。” “真的!太好了!” 虽然他极不喜欢李明檀,但不得不承认鹤清道长在人脉声望上远超于他。 周云凛回过头看见他脸上真诚的笑意感到些许安慰,沈秋鸿还是以前那个沈秋鸿,依旧善良热忱。 他们刚回到城里就撞见四处寻找沈秋鸿的沈父沈母,沈秋鸿快一步走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抢先开口:“我就是出来消消食,母亲这么紧张干什么?一看就知道你和父亲没有用饭,走,回家吃饭去。” 沈母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担忧的话被梗在喉咙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顺从着跟着自家儿子回去。那边沈父见万花平安无事舒了口气,也没多说,对着周云凛道:“麻烦周道长多担待了。” 周云凛道:“我与秋鸿是至交好友,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他。但秋鸿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还请沈伯父告知他这两个月究竟怎么了?。” 他离开才不过两个月,沈秋鸿形销骨立,看起来快得脱相了。 沈父叹了口气,道:“我们边走边说。” “自两个月前秋鸿突然回到家中起就一直这样,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都不说。除了我和他母亲,谁靠近都会被他打伤,事后他又会一直道歉,非常内疚。” “每天夜里他都会点很多灯,身体越来越差。为了让他养好身体,他母亲熬了许多清淡养胃的小粥。但秋鸿很排斥流食,吃多少吐多少。” 为了照顾好沈秋鸿,他和沈母多日未去药铺,这才导致药铺无人做主出了问题。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郑重其事面对周云凛,再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秋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没让我和他母亲费过心。这次他一定是遇到很大的难题了,可我帮不了他啊。周道长,我知道你和秋鸿交情好,他最重视你这个朋友,老夫求求你一定要帮帮他度过这次的难关。” 周云凛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道:“我会的。” 或许是因为看见周云凛和鸢回来,沈秋鸿表现得格外开心,除了始终和人保持着距离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他们回去后沈母让重做了一桌饭菜为两位道长接风洗尘。沈秋鸿吃得很开心,一直往嘴里塞各种吃的,直到被沈父阻止斥责:“客人还在这里,就顾着自己吃像什么话?你都吃完了,李道长和周道长还吃什么?” 他嘴上骂着人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沈秋鸿傻笑着放下饭碗,不好意思道:“太高兴了,见谅见谅。” 饭后沈秋鸿先行离开,等散席后周云凛才偷偷去找他,结果还没进屋就看见沈秋鸿扶着墙不断呕吐。 他看了会儿扭头去街上买枇杷。 李明檀找来的时候,周云凛还在后厨煮糖水,一言不发盯着炉下的小火,面无表情符合极了他平日教训师弟师妹的模样。 “明早动身,等会儿记得去街上买些干粮。”他只是来通知师侄启程的时间,对沈秋鸿身上的事丝毫不提。 周云凛熬着糖水,冷淡道:“我不去。” “不要耍小脾气。” “我说了我不去!”周云凛厉声吼道。 平日里一向进退有度的师侄突然发了火,叫李明檀也愣了愣。 周云凛盯着罐子里的糖水剧烈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小鸢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凭师叔的实力保护他绰绰有余。” 李明檀瞧了一眼炉上的糖水,“你应该带沈家小子离开,他留在长安不仅会让沈大夫和沈夫人担心,还会让你们之间无法再进一步。” 周云凛没回话,他又接着说到:“这两个月他将长安城翻了个遍,就连京兆府都去偷看了卷宗。这小子因为找不到’你’,害怕得晚上不敢睡。要么让他杀了’你’,要么带他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