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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吧,是普通酒吧,因为某个活跃分子希望定期举办聚会,而老板也很乐于在非休息日里赚些钱,它才聚起了很多同志。而这些人敢进酒吧这样的商业场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9月刚在北京举行的“世界妇女大会”——中国迄今为止举办的最大规模国际会议。在这一次大会上面,很多欧美的女同志热烈讨论平权问题,因为她们的存在,知识分子、普通民众都受到了剧烈冲击,北京市民津津乐道,还传出去许多流言,比如她们打算裸奔,这些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反而是让很多以为“中国没有同志”的人知道这一边缘群体了。虽然仅仅几天以后,官方便把非政府组织论坛的开会地点从市中心移到京郊,并对“同志”这场讨论三缄其口只字不提。 谢兰生把“天堂酒吧”的两扇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这里光线十分昏暗,天棚、吧台等等地方都漫射着粉红色光,十分暧昧,十五六张桌子周围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有的坐着两个女人,有的坐着两个男人,Gay和Les并不分开。还有些人自己喝酒。 谢兰生并不大紧张,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想马上就开始采访。他性子就是这样,不怕与人打交道,每回都能三言两语就跟别人熟稔起来,他对这点十分自信。 他点了酒,看看周围,而后拿着手里的酒流窜到了一张桌边,对着唯一的对象道:“您好。” “!!!”对方十分女性化,眉梢眼角都是阴柔,他看了看谢兰生,娇羞道,“您好~~~” “呃,”谢兰生手扒着桌子,头探过去,说,“我是一个电影导演,要拍一部同志片,所以来这‘天堂酒吧’采访采访、调查调查,请问您……您……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 问的如此简单粗暴,谢兰生也心里没底,同志之间是用眼神等等方式确定彼此的,对着直男曝光身份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对方可能是警察,谢兰生做好了对方说自己不是同志的准备。 即使是现在,同志们的聚会场所也经常被警察“扫荡”,同志们的处境艰难。一方面,在先锋的学界,已经有了等书出版,北京组织“中国彩虹”也发布了解放公开信,可另一方面,法律一直没有变更,当同还是犯流氓罪,警察依然三不五时就抓点人拘留拘留。当然,比起从前,风险已经小很多了,一般来说好好认错当天晚上就能出来。 听谢兰生说完目的,那个小gayrou眼可见地失望了,他颓丧道:“你问吧。” “好,谢谢。”谢兰生先问了几个比较温柔的问题,而后渐渐到了重点:“那个,您是怎么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同志的呢?当时心境是怎样的?” “啊,”小gay陷入深深回忆,道,“就,一直感觉不大一样……想当女孩,喜欢化妆,喜欢变美。” “嗯。” “后来,一高年级的男同学喜欢叫我去卫生间,他很帅,给我东西,还用手……我这里,也让我对他做同样的事。我、我当时就挺害怕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隔着空气在自己的上身比划。 “……嗯。”有点少儿不宜。 小gay接着就娇羞道:“但又感觉好喜欢啊!” 谢兰生:“…………” 对面,小gay开始大方分享有多舒服,把谢兰生给听傻了。谢兰生是真没想到他会听到这些东西,觉得对方真是大胆。 对方又道:“上大学跟室友初恋,可后来……我竟发现他有老婆,还有孩子,就分手了。再后来,我有一回在无意中闯进一个那种厕所,发现大家都……都……才知道,一样的人是这样多。我就是在那儿认识自己第二个男朋友的。” “原来如此。” 两人聊了十来分钟,谢兰生把问题问完,挺开心,说:“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可能还要麻烦呢。” “行啊!”小gay其实十分开朗,把电话号写下来了,问谢兰生:“你多大?” 谢兰生答:“我26。” “我28!”对方说,“以后叫我‘白姐’就好!” 谢兰生先呆了呆,一秒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他们的说法,便笑了:“那就谢谢白姐了!” “嗯~不客气~” 之后,谢兰生被白姐带着跟其他人也聊了聊,搜集到了更多东西。他又去跟白姐等人也不认识的人搭讪,中间也被别人搭讪过,一直说到晚上十点才带着本子离开酒吧。 幸好没有遇到警察。 谢兰生没告诉莘野他到酒吧采访来了,此时也不着急回去,而是沿着大路行走。 他回想着自己刚才在酒吧里听到的话,发现,那些人,与平常人有着一样的欲,一样的爱,一样的悲喜。 甚至说,因为边缘,同类难求,他们有着更激烈的欲,更激烈的爱,更激烈的悲喜。 谢兰生是当导演的。导演都对人的本能、人的爱、欲情有独钟,他默默地咂摸起来。 直到时间实在晚了谢兰生才回去睡觉。 ………… 翌日北京下了秋雨。 已经看过天气预报的谢兰生带着剧组出去拍摄当中才宽郎英最初相识的那场戏。才宽郎英是在一个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认识彼此的,而10月的雨天已经不能说是非常多了,平均一年就五六场,兰生担心21号正式开机之后的一两场都不合适,于是,他一看到这个天气就拉剧组出去拍摄了。 祁勇时差没调过来,只睡着了三个小时,却也只能挂着两只大黑眼圈出发了。 在中,1990年,主角才宽听人说过最著名的“同志公园”,可他知道别人去那目的都是发泄欲望,十分厌恶,敬而远之,然而却在某个雨天魔怔般地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别的男人也是只想遇到爱的人,不想别的。 而另个主角郎英本意其实不是去“据点”的。他也是个男同志,可一直在苦苦压抑。这天,出门的他为抄近路两次经过东单公园,却总是能遥遥看见一个细瘦的身影。那人撑着一把白伞,站在公园的亭台前,落寞、寂寥。 因为两次经过公园至少相隔两个小时,郎英有些担心,也有些好奇,便走过去。 开拍了。 再次招募过后还是没有合适演员出现,兰生只能自己上了,演才宽。 剧组场记拿着板子一声大喊:“11场1A镜!A!”今天有雨,他必须要大声儿喊。谢导说了,在吵闹的地方就大点声儿,在安静的地方就小点声儿,别吓着演员。 谢兰生在亭前站着。 莘野打伞缓缓走去。 当莘野到亭台下时,镜头转为背对着他。谢兰生是撑的白伞,而莘野是撑的红伞,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