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荤腥,碗里有点rou沫都不行。”余夜昇笑得恭谨谦逊:“大先生吩咐的,我自当全力照办。”曹昌其满意了,曲了指头在沙发扶手上叩:“好,好,到底是阿昇你会办事,大哥我明白的。”明面上,余夜昇和曹昌其一匪一兵,誓不相容。可私底下关起门,他们是筵席桌上的一对筷子,谁也没有比谁长,都攥在老板大先生手里,油锅里炸鱼,铜炉里烫rou,为其效命。可兵有实权,匪无保障,余夜昇的顶头大老板是大先生,大先生下面也不是全无王法。曹昌其答应一句大哥,总算定了余夜昇的位份。既是自家弟兄,有的话就好说了:“阿弟,听说你最近收了个不要命的小相公,怎么样,玩过了伐?还称心如意伐?”大先生好男风,上行下效,选的左右手也是同好。以往为拉拢二人,送金送银送白皮的美人都不是稀罕事,自己吃腻赏下来的也偶有发生,余夜昇从来笑纳,概不苟且,外头置了宅子,当师母,当菩萨供起来。人道杀人魔王性子凉薄,其实很不公允,余夜昇哪儿是凉薄,这人压根就没有心的。大先生见此人行事,也都笑赞一句,是个做大事的人,为此曹昌其才会特别留意他。能在余夜昇这天生属蛇的冷血手上留下一条残命还拾回府里的,脸蛋本事,总归引人遐想联翩。余夜昇倒是大方,长袍一撩,二郎腿架上,斯文的脸上多了一分与身份相衬的痞相:“别谈了,断了两条肋骨养着,下面那张嘴到现在都只出不进。”一番荤话逗得曹昌其笑得几欲岔气:“想不到阿弟你也是惜玉之人呐。”笑话归笑话,曹昌其笑罢,收了一副弥勒的脸:“玩归玩,来路还是要摸一摸。”“大哥说的是。”余夜昇颔首,很记他的好。余夜昇的态度,曹昌其很满意,他拍拍手,几个敷了鹅蛋粉点过胭脂,鬓角用刨花胶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少年,款款鱼贯罗列跟前。“挑一个。”一起宿娼,是他们情谊的纽带,“这么多天,下头憋坏了吧,正好泄泄火。”余夜昇大大方方选了一个,其他的,尽数乖巧去伺候曹昌其。满室除衣声像竹海中匆匆被风抖落一地的簌叶,青黄尽褪,满眼rou山rou海,yin声如雨。余夜昇的眼睛从一团团耸动的rou上轻轻掠过,望了一眼伏头在自己两腿中间含着自己悍然丑陋的玩意儿,吃得起兴的漂亮少年。也是一张如玉的桃面,可又说不上哪里不称心,刨花胶油滑,白脸无趣。少年费心的伺候,水气盈盈地从余夜昇的下腹,花俏地抬起眼睛。可余夜昇没在看他。他的目光不在这间房间内,而是在远处,遥遥越过窗台,向外,伸进花园里。在那儿,大丛的粉团开得斗艳,娇嫩地黏住余夜昇的眼神。柔情将舒未舒,天空突然雷声大作,横打一片疾风,抖索下两三朵枝桠上最傲最烈的蔷薇。天被金龙爪撕开条边缝,白链洪雷滚滚,似整个浦江倒泼。来不及飞远的鸟儿被囚雨下,在窗台上跳着叽叽喳。没来由的,余夜昇归心似箭。04.折翼雨后,迷迷蒙蒙的永乐坊,似被雨露的潮湿笼进一块遮不住,又看不透的廉价纱笼里。黄包车载着余夜昇,车轮碾碎地上水洼里倒映的一汪银月,将他送至门口。家中大门敞开,却是无人来应。余夜昇蹙眉,提了袍子往正厅堂去,隔着一个转角和一片黑压压的芭蕉,正厅堂里微弱的光,被倚在窗前三三两两的人头遮得只剩一段残影。老妈子猫在芭蕉树背面,头一个看到他。余夜昇用手势和口型阻止了她渐成的惊喜,乃至即将发出高亢声音的嘴巴,无声来到门边。屋里一片狼藉,杯碗勺碟全碎了,荤香酒香泼了一地。余夜昇不用看也闻得见,王妈的蹄髈,最舍得下料。八仙桌两旁,豹子赤红了眼,盯住亮翅的小鸟。阿三还是一张不声响吓坏生人的面孔,倒是夜莺,进门以来头一次露出点乖顺外的神情。少年脸上,一双圆黑的眼睛不惧,毫不客气地瞪回阿三,仿佛他敢动一动,自己就敢与他搏命。两人不知起了什么膈应,一对仇人,各执一方,互不相让。“三哥,侬不来噻啦,玩相公你在行,逮鸟你不会了吧。”看热闹的起哄。阿三啐了一口唾沫钉子,阴着面目:“弄死他,阿哥怪罪。”“怕什么,他死了,阿哥再找新人!”阿三当然不会蠢到听他们唆摆,但不妨拿话揶一揶他:“横竖要死,不如躺着死。”他目光既狠毒又轻慢,似看个玩物,将夜莺上下yin了个遍。众人哄笑,谁不知道老三裤裆里那点癖好。夜莺果然失了伶俐,站那儿不声响了。阿三在烛影里逼近,身形恍惚化作戾兽。“小赤佬,等着,有阿哥玩腻的那天,保管叫你躺着受死。”总归是个玩物,日子不会太远。烛光又是一阵摇曳,那圆眼细眉的少年不知何时起的头,眸子变了形状。不似人,不似鸟儿,似饥肠辘辘的恶鬼,要吃人。地上的勺柄断成两截,陶瓷的釉色颓了,露出生涩的尖锐,像鹰的喙。老三察觉到夜莺眼中的意味,时刻与死亡讨生活的人,对危险的敏锐几是本能的,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脚下活泛,一转眼又揉身奔将夜莺照面,虎掌直取纤细的脖颈,命悬一线。原以为鸟儿会惊,可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里哪儿寻得见恐惧,只噙留一抹艳丽的笑。谁都没有看清,那柄断勺是怎么到的夜莺手上,待到所有人有反应,老三已经捂着胸口跪倒。送佛送到西,夜莺一个扑身,断勺抵在老三的脖子上,往下,扎出一滴宝石色的血石榴。“够了!”余夜昇一声喝,一场好戏唱罢。夜莺还在亢奋中,一双眼生是无辜地看清来人,褪了恶与艳,又恢复成任人宰割的玩物。不顾一屋子慑怯的人唤他大哥,余夜昇抓小鸡般拎起少年,大步拖往后堂。地是湿的,背脊被拖过瓯臾的砖地,弄脏了一身新衣。泥泞让夜莺又回到那个狼狈不堪的坠楼的夜里。余夜昇将脏兮兮的人弃于地上。“才出去半天,就没有王法了。”夜莺伏低不动,只一双眼无暇旁顾地盯着眼面前方寸的地,怔怔。“我是谁的鸟,谁是我的王法。”“哼。”话说得动听,但眼神不诚,余夜昇翘脚,用鞋面挑起夜莺的下颚,令他仰头。这个角度,少年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脱余夜昇的法眼:“有怨气说出来,敢同老三动手,我许你说。”“我没有。”一双唇咬了白,白了又红,即要破了,夜莺口是心非,光亮映人的眼珠,偏只闪烁,望着余夜昇。那般明净,那般剔透,倒好像是他余夜昇不解风情。“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