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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准备翻身上马进入战场。 心思精敏的林江宇看到张昊空如此穿着,微一思量,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也同样生出些疑惑想要问问张昊空。可是对于这长相凶狠的武典大将,林江宇实在不敢贸然搭话,便撩了衣袍蹲在地上,用手指抠着地上的泥土低头暗自思量。 手持青龙长戟站如松的武典大将错开眼仁瞄了一下蹲在地上看似顽劣不晓阳谋的林江宇,搭在长戟上的食指微微弯起又轻轻落下,不再看他。 林江宇兀自抠了半天的沙土,手指头抠得生疼,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起身两下跳到张昊空的身边,用沾满泥沙的手指轻戳了一下他身上的上等牛皮铠甲,恭谨问道:“张叔叔,若是真要打起来,你觉得我爹有几分胜算?” 张昊空闻言面色不改,微扬起下巴望向被楼宇分割开的天,目光凛然,沉声说道:“十分。” 手指生疼的某人抬头望了他一眼,摇头苦笑。 对于林江宇的表情,张昊空视而不见,他就只是沉默地守在护国府的门前自信地说着“十分”,有他在,便似乎无人敢踏入护国府半步。 在传颂北梁王朝开国传奇的时候,民间便有人以“一骑能敌百万兵”来夸赞张昊空这一骁勇将领。不过此话到底是过于夸张了些,张昊空如今鬓边已经生出不少白发,且不说能敌百万兵,就是能敌一百精兵,在林江宇眼中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北境仍在行伍中的那些老兵,如今也已和林焱与张昊空一般年岁了。 林江宇摇头是因为他不像张昊空那样乐观,他知道林焱出兵会被朝廷扣上谋反的罪名从而会导致言官不从、民心不应。虽说北境骑兵依旧如狼似虎且均与林焱是过命的交情,但在历经十几年的太平王朝后,有些事情已经不如从前。况且原鸿信手下的江南禁军也是一仗一仗打到现在的,出兵时又是名正言顺,如此看来,胜负实在难以预料。 这一战,又是风险极大,林焱若胜,林家便可保全,再得文武三百官,中原四十州。尽管林江宇知道,林焱漠视天下江山,但他也很相信,林焱有执掌天下的能力。 但林焱若败,只怕权势滔天富贵显赫的林家顷刻间便被判成乱臣贼子,饱受千古诟病,承后世纷纷谴责。 到那时,偌大的护国府怕是会变得楼宇倾落,满径蓬蒿,估计连池中的水龟也会被人拖去蒸煮掏食。 于是林江宇回头又问道:“张叔叔,你真的这么自信?” “嗯。”张昊空闭上眼睛答道,鼻音厚重如同一声闷鼓。 林江宇望着他,慢慢展开笑颜,眼里含了些不明的意味,说道:“那我便放心了。” 张昊空又缓缓张开眼睛,褐色的眸子望向林江宇,那目光中竟然隐隐含着一丝难得一见的,似是见到故友知交的友善,只是林江宇望着这眼神不大厚道地想起了大池中伸脖子晒太阳的水龟。张昊空的此般态度,让林江宇更大胆了一些,他呲起牙来笑笑,样子极为不正经,蹬鼻子上脸地迈步向府外走去。 张昊空只是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也绝对不会违背林焱的命令由着林江宇乱来,在行伍中待了将近一辈子他,深深知道军令如山这句话。 于是张昊空干脆利落地将青龙长戟一横,拦在还欲向前走的林江宇身前,眼中又满是冷冽,低声喝道:“回去。” 林江宇猛然顿住脚步,长戟的尖端反射出的一丝寒光正好落入他的眼中,他知道张昊空今儿是不会给他钻空子的机会了,深知好歹地撇撇嘴退了回去,再次撩起衣袍蹲在地上抠土,直抠出“张昊空混蛋”五个字后才罢休,抖了抖酸痛的手指,拍拍沾了灰尘的衣袍,扬长而去。 其实林江宇倒也不是完全出不去,他不过是想从张昊空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一次,他又不是待嫁闺中的女子,凭什么从自己家门口走出去都要如此费力。 不过若提起待嫁闺中,林江宇的心里竟痒了一下,不由得又想起昨日的那些乱事。他如今彻底地冷静了下来,才真的开始思量起南遥这个人,他这个人冷冰冰的,心肠也很硬,整日神神秘秘不知踪迹,还总喜欢欺负他。 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一点不讨人喜欢的南遥,林江宇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有贪念,有妄想,有一见面便忍不住微笑起来的欢喜。 不管如何想,林江宇都觉得自己傻了,比武当山的小道士还要傻。林江宇敲敲自己的脑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咬着手指头四处望望,也并没有感觉到南遥的气息。 于是林江宇低声嘀咕道:“你真的是过分了,那样一番场景下不告而别,如今却连个解释都没有,真当我被你欺负惯了?” 可不,欺负惯了。 因为林江宇话虽这样说,心里其实早已不气,他知道南遥有自己的考量,知道以南遥的经历,有时候会想得比他更深比他更远。 感情一事,林江宇并没有多少经验,也是因为没有经验,才更加义无反顾一往情深。所以林江宇此时很期望知道,南遥究竟是如何想的。 思量了半天,林江宇觉得自己头上又是一阵眩晕,咬着牙才忍过去,这时感觉胃里空空的有些难受,但他此刻却没有心情去填饱肚子,盘腿坐在龟岛上,伸手捞出自己胸口的那片嫩绿柳叶。柳叶仍是最初的模样,一点儿没有变坏。 林江宇将这片叶子放在了自己的唇边,一股木叶的清香气息随之传来,林江宇觉得这味道竟比他燃过的任何香料都要好闻。这片叶子只是被他微抿了一下,之后他将这片叶子放回了胸口,因为想到南遥说过,这片叶子只能用上一次,他终归还是舍不得。 当然,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吹叶子的声音像极了鸭子叫,还是那种天生破铜锣嗓的鸭子,即便吹了,南遥也会嫌弃地不愿前来。 这不会吹叶子的傻人又饿又懒得动弹,向后一仰躺在龟壳上。龟壳被太阳晒得很暖和,林江宇放松地将后背贴上去,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觉地在胸口处戳了戳。 后背烙完了,林江宇又翻了个身子烙肚子,把脸搁在暖和的龟背上。龟背上沾了一些干掉的水草,泛着微微的水腥味,闻得林江宇有些不舒服,揉揉鼻子将脸撇到了另一边,撇过去后又不知怎么觉得胸口一闷,喉咙腥甜,支起身子来忍不住地咳了两下。 于是龟壳上,出现了两点殷红血迹,林江宇顺手在口鼻处一抹,只见一手鲜红,那红色让护国府的风光景色顷刻间没了生气。 “公子虽然命格富贵,却没有寿禄,多半会英年早逝,草草了却此生。” 算命老骗子沙哑的声音在林江宇的耳边回响。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不许肯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