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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衣袖口,露出的那一节手臂白而精瘦。手臂上的血管筋脉隐隐动着。汗湿后的宽松衣裤不自觉贴上躯体,随着动作一翕一合。沿着线条向下,踝骨和脚后跟两侧的凹陷被收口的裤腿握住,剐蹭着雪白的皮肤。 不知怎的,裴听颂想起自己握住他手腕时的触觉。 “你在看什么?”方觉夏从镜子里察觉到他的眼神,转身,冷冷望向他。 松开下意识握起来的手,裴听颂懒懒勾起一笑,直视他面孔。 “看你究竟哪里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的姓名出处: 裴听颂: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宋 戴复古) 方觉夏: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宋 范成大) 其实这两首诗还蛮符合他们各自的性格的。 ☆、事故现场 毕竟也是一起工作了两年的人,方觉夏早就习惯了裴听颂的戏谑,他面上毫无波澜,捡起地上的外套笼在身上准备离开练习室。 可裴听颂还没习惯他的无视,拉住他的胳膊,“哎,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方觉夏顿住脚步瞥他,语气没温度,“我也不想,可你调戏我的样子好像没把自己当恩人。”他扯开裴听颂的手,外套落在地上。 “那是什么?” 方觉夏眼神漠然,“恩客。” 说完他准备离开,可裴听颂却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这次他没再拉拽,直接一步迈开,直直挡在方觉夏面前。他差一点就撞上去。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了我。” 裴听颂低垂着眼睛,嘴角弧度透着一丝邪气。 “我也不能白白帮你啊。” 方觉夏不动声色抬眸,直视这个从没停止给自己使绊子的队友。 “身为恩客总得从你身上讨点什么?”裴听颂笑了一下,“不是吗?”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这种戏谑已经失去了反应,但发起人变成裴听颂,方觉夏的情绪竟开始超出冷静的范畴。 “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挪开步子准备走,谁知裴听颂再次气定神闲地堵住他。 “放心,我不馋你身子。”裴听颂上下打量一下,脸上的轻渎不加掩饰,“不过既然要营业,总有一方要配合另一方吧。你看看你这表情……”他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搭在方觉夏的肩上,“也太假了点。” 方觉夏盯着他,不说话。他一贯都是这样,那双眼睛又冷又直接,好像从不畏惧,也不在乎。 这让裴听颂想到了冬天。 他喜欢冬天的气味,冷冷的,混合枯朽草木最后的一点清香。尽管所居住的Atherton几乎不下雪,但他也喜欢冬天。 裴听颂从小就有一个奇怪的癖好。 冬日花园里的悬铃木被园丁裁剪下半枯萎的枝叶,没了夏时的生机。这是他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候,他会蹲在地上悉心挑选出最笔直的树枝,然后握住两端,将它们一一折成两半。 这些残枝漂亮笔挺,缺乏弹性,长着一副不会屈服的模样。掰动的瞬间,你能感觉到在这坚硬之下隐隐发力的固执反抗。但没用,它们最终仍会断裂,发出清脆的绝响。破碎的断面展示着最后的新鲜的生命力,植物清香和腐朽枯枝混合的复杂气息弥散出来,很迷人。 折断的那一刻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心理满足。 就在此刻,这种熟悉的满足感在靠近。 他好像又找到了一枚心仪的枯枝。 “别弄得这么水火不容。我对你真没那方面的兴趣。不过既然都答应营业了,总得做出点营业的样子。如果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裴听颂的笑看起来很纯良。 他伸出手,把方觉夏搭在额前的湿发拨开,声线很低,“乖乖听我的话就好,觉夏哥哥。” 这还是头一次,方觉夏听见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家伙亲口叫一句哥哥。 两年的时间里他们的生活看似有交集,但其实根本是存在于两个不同坐标的直线,没有丝毫重叠。方觉夏的情绪总是很平缓,好像无论遇到任何棘手的人,他都可以淡然处之。因为人总是遵循基本规律行动的动物,都是自然法则的投影。 但裴听颂是个例外。 他是个易燃易爆的不确定因子。 方觉夏保持着惯性沉默,双眼仍坦荡笔直地望着裴听颂。过了几秒,他伸手替裴听颂整理好不小心翻折起来的衬衣领口,像个称职的哥哥那样。这张漂亮的嘴最后也没有吐露任何只字片语,只扯了下嘴角,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在企划会议和练习室度过,新专的概念打磨到现在还是有些模糊。直到程羌在会议中途开了个玩笑。 “真费劲。实在不行让江淼弹个古筝,子炎打碟,完了一一嗷一嗓子,觉夏路远跳舞小裴来段rap得了。” 本来是句玩笑话,大家都笑得正欢。没成想还真被桌上的两人听了进去。 “等一下。”/“我有个想法。” 方觉夏和裴听颂异口同声,会议室瞬间安静,大家都被这种破天荒的默契感惊得闭了嘴,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境地。 就在大家都等着他们俩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又像较劲似的都不开口了。 程羌拿指节敲了敲桌面,“你俩真逗。行吧,老四先说。” “凭什么?” 知道裴听颂一定会不满,程羌顺势道,“那你先说。” “……我说就我说。”裴听颂清了清嗓子,手里的笔转了好几轮,“新专让我们自己参与制作。” 与其说是想法,他的语气和表达方式不如说是宣告结果。 程羌撸了袖子,“喂,你小子……” “我也赞同他的观点。” 所有人都齐齐扭转头,诧异地看向另一方向的方觉夏。 凌一翘着椅子向后仰,小小声对路远说,“你觉不觉得怪怪的……” “觉得。”路远认真点头,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我现在怎么看他俩怎么配,我这是怎么了?” 凌一翻了个白眼,“你中蛊了。” 方觉夏没有听见队友的议论,开口道,“其实之前两专的概念也费了很多心思,但效果一般。当然,可能是我们概念消化能力还不够。所以我想,”他望向老板,态度诚恳,“与其另造一个新的概念让大家去适应和消化,我们不妨……” 身为数学系毕业生的口癖再一次出现,队友们都忍不住笑出声,凌一直接接梗,“我们不妨设一个X,显然……” 大家一笑,裴听颂侧目去看他,见他细白的脖颈开始发红。 方觉夏咳了咳,努力将话题拽回来,“我的意思是,干脆彻底抛去过去的模式,参与创作。像羌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