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7
真的是很奇怪一种生物。 当相信一个人时,哪怕铁证如山摆在他面前,也能说服自己装聋作哑,好像看不懂字。 当开始怀疑一个人时,过往种种未曾留意到的蛛丝马迹,都成了明晃晃的证据。 是啊,叶非折的修为怎么会遗失在萧家呢? 他即使遗失修为,也该遗失在魔道,遗失在四方宗这等与他关系密切的地方,哪里会丢在一个漠不相关的临平城萧家? 还有叶非折明明从萧姚书房带走,在他口中却无事发生的那叠手书。 楚佑当时想来只单纯以为叶非折是为他好,不忍心让他得知真相伤心。 现在想想,叶非折到底是不愿意让楚佑得知真相,还是不愿意让楚佑得知真相中有他的身影在? 楚佑一直不去多想,一直不去多疑,所以曾经种种他可以全部当作巧合,当作叶非折为他好。 奈何此刻他体内被剥离的祸世血脉,容不得楚佑自欺欺人下去。 叶非折依旧照单全收,承认道:“是这样。” “……” 场面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 谁都没法再为叶非折辩护一句,谁都沉浸在这惊人的反转之中。 唯有系统小声地问了一句:“宿主为什么要这么说?取走祸世血脉,并非是没有合理原因。” 连一个系统都知道,只要叶非折愿意解释,愿意承认他的初衷,在场的人都愿意信他,都不会怪他。 叶非折答非所问:“刚才我听你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是的。” “那就是说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回到原先我所属的世界中?” “是这样,期限由宿主自己决定,宿主是现在就想回去吗?” “不用,我应该还要在此处待几年,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回去。” 说到这里,叶非折不禁略微停顿了一顿。 系统能觉察到叶非折内心所感,并非如同他面上表现出来的一般轻浮卖弄。 于是它更不解了。 叶非折问它道:“系统,我一旦回去,在此方世界中人眼里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 系统迟疑一会儿,回答他道:“宿主若是回去,在此方世界中应当是表现为死亡。” 毕竟叶非折的神魂回到原生世界,这具身体的原主又早已身死,转世投胎,只留下一具空壳子。 不死还能怎么样? “没错。” 叶非折像是难得卡了一下,方才说下去:“四方宗主待我如极亲近的晚辈,温愧云阮秋辞他们皆拿我当嫡亲师弟看待,备加爱护,你说我若是身死,他们待如何?” 系统不言。 哪有自家的弟子,自家的师弟身死不伤心的道理? “更麻烦的是楚佑。” 叶非折的语气很淡,里头蕴含的情感却远为深沉:“他亲口说过爱慕于我,以他的性子,必定是将我看成头等重要的人,才能说出爱慕这两个字,才能为我做这许多。” 造成目前灾难性局面的系统不敢出声。 它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做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首难元凶。 叶非折:“所以我干脆顺着楚佑的思路承认下去。” “一个为了得到祸世血脉不择手段的魔尊,当然会让他们感受到被欺骗的愤怒,昔日的情谊也会在这种愤怒下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叶非折风淡云轻地垂眼一笑:“长痛不如短痛,等我在这个世界死了,他们的恨意自然留不长久。一时间浓厚的恨意,总比不能消弭的长远遗憾和痛心好。” 系统闷闷道:“他们愿意吗?” “就当我一厢情愿。 “那宿主愿意吗?” 叶非折难得的认真耐心:“没什么愿不愿意委不委屈的,自己做下的事,总要弥补,要还回去的。” “阿折。”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叫叶非折,楚佑想。 楚佑为人,情感内敛到寡言少语的地步,如非必要之事,必要之言,他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 因而十分真心楚佑表现出来的常常仅有三分,十分赤诚到他这里也显得寡淡和乏善可陈起来。 然而叶非折依然能感觉到楚佑将他看得有多重。 可见真心有多重。 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极有纪念性的几个字,又也许是雷劫过后遭逢背叛,血脉被剥的大起大落,楚佑难得失了对自己的掌控,吐露出他自己吝啬吐露的真心: “我得知萧姚的事情后,心里想的是,好在有你,那就没什么大不了。” 楚佑不在乎这世间对他的评判对错,世人对他的好恶眼光。 左右他不在乎这世间,所以他不要这世间在意他。 两不相欠。 世间众生百相,只有叶非折一个例外。 叶非折很想说他听到萧姚的时候时他和楚佑不一样,他生气。 但叶非折一个字也没说。 光下,少年的脸苍白得毫无生气,连那几分不近人情的□□,都漠然得像假的一样: “我在雷劫下时想,我既有能力选我自己想走的路,我便想摆脱祸世,从头来过。” 叶非折很想说他也希望楚佑能摆脱祸世,从头来过。 他依旧缄默。 “所以阿折,我不在乎旁的,我不在乎祸世血脉,你若是想要,我不会不给你。为什么不能开口问我一声,为什么不能继续把前尘往事瞒着我瞒下去呢?” 少年望他的眼神和叶非折第一次看到楚佑时的模样重合起来,如出一辙的倔强执拗,执拗到偏执的地步。 为什么不能呢? 楚佑不奢求叶非折同等的倾心相待。 但莫非这些日子来他为叶非折所做的,所付出的,甚至当不得叶非折随口一句问,敷衍的一句隐瞒? 叶非折倒无比希望楚佑是原着中的男主了。 纵然前面艰难一点,好在往后一片风光,一片坦荡。 何曾需要这样低声下气过? 希望归希望,他说出的话,仍旧硬如钢铁:“你是在给我承诺?” 他玩味地咬重承诺这两个字,调子出拖出一种戏谑来:“可我不信任何人,更不信我的承诺。一定要相信一个,我只信我自己的手。” 少年人眼里最后一丝希冀的亮光破灭,只剩下死气沉沉的黯淡,里头放着偏执的阴暗。 也是。 像叶非折这种逢场作戏,两面三刀,说过的话里寻不出一个真字的人,怎会信其他人的真心,怎会信其他人的承诺? 楚佑敛眸,所有爱与恨都复归于虚无: “是我自作多情,叨扰了。” 楚佑这一句话,像是尘埃落定的最后一声惊堂木,终结了自雷劫以来,人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局面。 四方宗主沉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