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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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喧嚣一片,唯有白栀在的屋子被安稳的神力护着。 只有清女使和她在里面。 清女使无法再出去,外面的人也绝不可能再进的来。 包括沉衍。 源源不断的神息通过白栀的灵海往她的身体里蔓延,她的身体变得逐渐透明。 褪去病态的苍白,像被养在了水里。 当日白栀的面庞便有了红润的血色,呼吸微弱但均匀。 清女使大喜,但白栀还是喂不进药和水。 第二日,白栀的呼吸变得平稳,像睡着了一样。 第三日,情况愈好,不见白栀转醒。 外面的嘈杂声更重,清女使在屋内只能看见人影匆匆。 当晚,在外面破门的由原本的人转为无意识只知道攻击的凶兽。 整个房子都在震动。 清女使跪护在白栀的身边,紧紧抱着白栀,小帝女呼吸均匀,“睡”得很好。 凶兽散。 片刻的安稳后,外殿起火了。 清女使连忙用水打湿帕子捂住自己和白栀的口鼻,将她背在背上。 但她出不去。 火势烧不进来,但浓烟疯狂的顺着门窗的缝隙往里卷。 呼吸困难,双眼无法视物,清女使拼命护着白栀,尝试开门,双手都被guntang的温度烫得都是伤。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停了片刻。 也就只是片刻。 随后爆发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 火灭了。 外面有人在说,凉国神子……败了? 怎么会,他是神子,怎么会败给凡人?一定是浓烟太重,熏得她神志不清了。清女使爬到白栀身边,艰难的将白栀护在自己的身体下面。 小帝女还在“睡”呢,瞧,多漂亮的小脸啊,睡得……多香甜…… 凉国旧历325年,春夏交替,这一年的栀子花开得比往年都要晚。 花苞几乎是在几夜之间挂满树梢的,又在一日之间骤然绽放。 花香满溢。 白栀也在这一天缓缓睁开眼睛。 她醒了。 苍白无血色的手缓缓覆上自己的心口。 在床边的女使立刻欣喜的唤她:“帝女殿下……” “阿清姐……不,清女使去哪里了?”长久未开嗓的声音听起来又轻又柔。 “清女使在养伤,她……” “大哥哥……天罗神子殿下,近日可好?” 女使的眼神躲避着,去端温水来,“小殿下为何突然这样问,神子殿下身有神命,一定……当然,当然会好。” “我总是觉得心痛难忍,很不安,疑心是不是大哥哥出了什么事情。”她垂下眸子,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轻声说:“我相信你,你不可以骗我……” 女使手里的杯子拿不住,水洒了自己满身。 白栀看向她,看着她慌乱的眼和颤抖的手,立刻要从床上下来,“我,我要去见大哥哥……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殿下莫急!”女使慌忙去扶住她。 白栀双腿发软,险些跪在地上。 “您只身前去,只怕见不到神子殿下。若……若沉衍殿下愿意,兴许能带您去见神子殿下一面。” “哥哥回来了?” “回来了,时常抽空来看您。” “好,好……我等他。” …… 她苏醒过来的消息传得很快,清女使的手才好一点儿,就来她身边伺候着了。 “小殿下手腕处还疼吗?” “不那么疼了。”白栀说着,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 白玉似的干净的腕上没有梦里看见的那个漂亮的花纹,她醒来的时间越长,那些痛感就越弱。 “总觉得有什么人要带我走……” 清女使柔声道:“神子殿下会护佑您,凉国的百姓会为您祈祷,没有鬼差能带走您。” “鬼差……”她喃喃。 原来梦里的那个少年,是鬼差。 “鬼差的眼睛很好看……” “小殿下,不可再想了。” “好。”白栀点头,视线落在门外:“哥哥今日会来么?” 她日日都在等,每天锥心的痛感都会更强些。 但那个在女使口中每天都会来看她的沉衍,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夏时的日总是很长,所以白日里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夜。 白栀已在沉衍的门外等了一日,里面送了几次茶碗和点心出来,就再没了动静。 直到雨来。 里面的门才开了一条小缝,有人送伞出来:“殿下还是莫等了。” “劳烦您,将这个送去给哥……送去给沉衍殿下。” “雨势渐大,您还是先回去吧。沉衍殿下若忙完了,定会去看您的。” “……我等不了了。” 伞递给白栀,那人便匆匆回去了。 “殿下说……” 沉衍打断他的话,“雨大吗?” “……雨势不算大,但风不小,殿下几乎站不稳。茶点都未曾用过,应该再撑不了多久就该自己回去了。” 一把被她的小手紧紧捂着,捂得温热的钥匙落在沉衍的桌上。 再普通不过的一把钥匙。 但上面干干净净,一点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甚至因为时常被拿出来摩挲,表面光滑油亮。 那夜的风和她带着童稚的话一起回到他的耳中。 墨绿色的双眸冰冷的沉着。 长久的静默。 又好像只是过了短短一瞬。 沉衍道:“带她进来吧。” 那人连忙焦急道:“您三思!” “再拿两个毯子。” “沉衍殿下!” 沉衍把炉中燃着的香灭了,一边用手挥着香的味道,一边将炉向旁边挪开,移了盆花过来。 那人再道:“这件事,您帮不了她。” 沉衍:“带些热水,将汤重新热了端来。” “……” …… 她瘦了不少。 见到他时眼睫颤着,眼神猛然颤动,脚都向前迈了一小步,但最终只是守礼的站在远处对他行礼。 门被关上时,外面的风被卷进来不少,它用力的吹起她的衣摆和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长发。 那阵馨香仍如他给钥匙那天般沁人心脾,随着风绕到他的身边,然后用力的吹啊,吹…… 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帘幕,这阵风吹不动,也似乎无法再掀开了。 “哥哥……” 她还是这样叫他,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譬如。 她竟跪在他面前求他。 求他告诉她真相,求他帮忙,让她再见令湛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