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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抱着计英回来,把宋家上上下下全都惊呆了。 一个明明白白死在了深夜大火里面的人,就这么活着回来了。 黄普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吓坏了,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一路都不敢说话。 直到看到宋家所有人都是这般态度,他才觉得,那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宋川和宋溪赶了过来,看到计英就被宋远洲抱在怀中,也是惊诧地不行。 计英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宋远洲却目露柔和,嘴角不经意间扬着笑。 宋溪惊诧地看着两人。 “远洲,你这是... ...?” 宋远洲没有回应他jiejie,只是跟宋川说,“英英腿伤复发了,手掌上也被扎了刺,你帮她瞧一瞧。” 话说着,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宋川皱紧眉头瞧着奇怪的两人,只能应了声好。 他想跟宋远洲说什么,宋远洲却道。 “过一会再看吧,我先带她去换件衣裳。” 他抱着计英回了正房。 从头到尾,计英连眼皮都没睁开一下。 宋溪和宋川对了个怪异的眼神,还是宋川想了想道,“看来远洲之前真的不是幻觉。反而说明,他这身子还行。” 他说着,看向正房摆动的门帘,叹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接下来,要怎么样... ...” ... ... 宋远洲房里。 他抱着少女轻轻放在了床上,少女闭着眼睛始终没睁开分毫。 小西屋早就烧光了,计英的衣裳也都烧没有了。 但宋远洲从自己的箱笼里面拿出了六件姑娘家的夏衫。 他将夏衫拿到床边,问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人。 “想穿哪件?” 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回应,仍旧那么躺着,好像已经变成了一根木头、一块石头。 宋远洲也不生气,从六件夏衫里面挑出一件柳黄色的,问她。 “就这件吧。你要是不想动,我帮你换。” 话音一落,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眼里都是火光,仿佛要把宋远洲烧穿。 但宋远洲仿佛没看见一样,微微笑了笑,柔声道。 “先去净房洗一洗吧,若是不方便,我让茯苓来帮你。虽是夏日,却也不要着了凉。” 他说完,放下衣裳出去叫茯苓去了。 计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看了半晌。 她不懂,宋远洲到底在做什么?! 茯苓来了,飞奔着跑进来,闯进屋里看到计英,惊叫着扑上前抱住了她。 “英英!我的天!你没死!你还好好的!还好好地活着!” 茯苓的拥抱把计英的眼泪冲了下来。 她假死脱身最对不起的就是茯苓姐弟,她可以想到茯苓姐弟会为她伤心难过,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jiejie,我好好的,我那是假死,我没事的,别为我伤心了... ...厚朴还好吗?” 茯苓又抱了她一阵,真正相信了她没死的事实,抹着眼泪笑着。 “你没事就好,你活着就好... ...厚朴他年纪小,有点受不住,老是想把你画出来,却画不出你的脸来,总是哭鼻子,不像个男子汉。” 计英眼眶又是一热。 “是我不好,可我真的没办法说,我是怕再被找到就逃不掉了,可是现在... ...看来是逃不掉了。” 计英和宋远洲的事情,茯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亲眼见到宋远洲对计英的伤害,也亲眼见到宋远洲在计英离开之后悲痛欲绝的样子。 茯苓叹了口气,拉着计英的手。 “你走之后,二爷吐血大病甚至前几天差点没熬过去。他对你如何很难说得清楚,不过他如何都是他的事情吧,重要在于你自己。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计英恍惚了一下。 但她现在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些,这些都不能让她重新获得自由。 她想自由,去找自己的哥哥,去重新生活,去弄清当年计家覆灭的真相,去和三哥一起振兴这个家族。 但是她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计英什么都没说,茯苓也没有再说此事,她陪着计英去了净房,帮她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衣裳。 茯苓离开,宋远洲便回来了。 计英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他毫不在意,请了宋川过来给计英处理伤口。 计英的伤不算重,都是皮rou伤,无非泡了水不太妥当。 宋川留了药给计英,是太医院的治伤药。 计英看着这药说不出什么滋味。 假死脱身之前她以为会有此药,但却从陆楷手中得到,她还以为就这样了,一切都过去了,谁想到宋远洲又把她捉了回来,宋太医的药兜兜转转又到了她手上。 有一种讽刺的宿命之感,就像她眼下的境况。 她木着脸什么都不想说,宋远洲却殷勤询问着伤口的禁忌。 宋川说了,看着宋远洲和计英摇了摇头,叹气走了。 房里又只剩下计英和宋远洲两个人。 黄昏时分,斜阳照在院中,也斜斜地射进房中。 幽香在房中升腾旋转,压住了浓重的药味。 计英面无表情地坐在绣墩上,宋远洲就站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两刻钟,斜照的夕阳慢慢下落在了西面的山后。 宋远洲轻声问她。 “饿了吗?想吃什么?” 计英一如方才一样不予以任何回应。 宋远洲也一如方才一样没有感到任何不快,他叫了黄普吩咐饭菜。 “寻常饭菜之外,再添八宝鸭、碧螺虾仁、莼菜银鱼汤,还有盘香饼,桂花白糖的口味。” 黄普一一记下,忙不迭出去吩咐了。 计英不由地看了宋远洲一眼。 那三道菜都是她从前极爱吃的,在家要吃,出门下酒馆也要点,哥哥们经常笑话她没出息,“就吃三道菜,腻味不腻味?” 计英很不满他们的说法,还同他们吵嘴,不过她也觉得三道吃来吃去少了点,便又给自己的必吃食单添了糕点,也就是盘香饼,桂花白糖口味的盘香饼... ... 可是这些,宋远洲怎么一清二楚?! 她看着宋远洲,男人也微微笑着看了过来。 目光接触只一瞬,计英立刻别开了眼睛。 她冷笑。 宋远洲这么明白她的口味,或许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可这又怎么样呢? 从前他对她的那些作为,不论是对是错,她承受了,她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心意了。 就像茯苓说的,宋远洲如何是宋远洲的事情,她如何在于她自己。 她只想走,宋远洲能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