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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一笔写了上去。 务必珍重,早日归来。 宋寒枝扔了笔,直起身来重重地点了头,嗯,言简意赅,满意。 终于有了作数的一封信,她把纸举起来,小心地吹干。夜已深,烛火洒下柔柔的光影,宋寒枝手里的信纸轻轻薄薄,似是透了光的蝶翼,轻扬发亮。 正吹得出神,不料此时江修齐突然开了门,宋寒枝一口气尚没吹出去,就噎在了喉里,登时一咳,本就坐在凳子的边缘,这一来,不稳的身子就歪了下去。 “啊啊啊!咳咳咳。” 所以江修齐一进门,就看着宋寒枝栽在了一旁的废纸堆里。 “......” 将宋寒枝拎起来,江修齐看了看她的脸,憋住了笑意,扫了一眼脚底的废纸,他大概就猜出了七八分。 随身掏出手帕,用银盆里的水打湿了,拧干了蹲下来,看着脸上斑驳墨迹的宋寒枝,江修齐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替她擦去。 “写信就好好写信,小meimei,你心虚个什么。” 宋寒枝将信纸一道一道地折下去,折得几乎是看不出来是封信了,方递给江修齐,“你这里应该还有几头秃鹰吧?能不能帮我送出去?” “给谁的?”江修齐扬起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替她擦拭,挑了眉故意问道。 “顾止淮。”宋寒枝实话实说。 江修齐手上的动作没停,眸中的黑影却深了几分,随即撇撇嘴,“好。” 收了那一坨绝对看不出来是信的东西,江修齐起了身,放在袖子里,举起手里的帕子,似笑非笑:“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就忙这个?” “你自己不也大半夜的没睡吗?” 江修齐无可置否,只是不经意间将左手腕往身后藏了点。 “对了,你今天是不是往宫里去了?” 江修齐闻言低了头,手里捻着帕子,狐疑地打量着宋寒枝,“你......” 去他妈的,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宋寒枝恨不得把舌头剁了,捋了半天才开始解释,“我就是出去转了转,顺便喝了杯小茶,往下一瞅就看见你了,你说这巧了吗不是,哈哈哈。” “今早皇帝召我进宫,皇后又恰好叫了赵攸宁进宫叙旧,便让我一同护着进来了。”江修齐神色平静,定定地说。 “哦。”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宋寒枝摇摇头,江修齐行事必有他的道理,她实在无需多问。 江修齐凝了神,眼里忽而泛起了大雾,冷而步步紧逼,就那么直直地望着,锐利的目光似是要将宋寒枝刺穿一样,秀致的喉头处几次就要吐出话来。 动了喉,张了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宋寒枝忙抹了一把脸,道:“莫不是我脸上还有脏东西?” 江修齐恍然摇摇头,“没。快快洗漱了休息,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不陪你了。” “好。”宋寒枝仔细望去才发现,这段时间,江修齐的脸也消瘦了许多,五官虽仍是精致,却架不住苍白的倦色,许是楚都的重担此刻全叫他一人扛着,有些撑不住。 他转身走的一瞬,宋寒枝忙拉住了他袖子。 “江修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江北那边没了顾虑,但南边的战役可还没打响,楚都上下的眼睛都在看着影门,你绝对不能垮。” “嗯。”江修齐只是简单地应了声,便挽着袖子离开了,看上去情绪有些不对劲。 烛光摇晃着变短,灯花落了桌,渐渐凝成一大块。宋寒枝暗自想着,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不对的话,把江修齐给恼了,可回想了半天也没觉察出不对,只好摇摇头,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纸笔,又像个拾荒的老阿婆一样,抄起一堆废纸,慢慢收拾。 在废纸里扒拉到一半,宋寒枝忽而发现这纸堆里多了点东西,捡起来一看,方方正正的一小块,原是一条被折好的手帕。 大概是江修齐方才拉她的时候掉的,宋寒枝托着这手帕,忽而觉得手心有点凉。她好奇地将手帕翻过来,桌上幽幽的烛光打下来,帕子上竟是一大块咸湿的血迹,泛着黑红的血光。 江北夜,山峰辽阔,有月有雪,风自寒,卷漫天。 顾止淮的营帐前,远远望去竟是十分热闹,篝火酒香,若是再屏息一会儿仔细听,除了那卷过高岗的风声外,还有一处幽幽的琴声,如玉击节碎,琴声朗朗清脆,不似小家碧玉的柔情,反而劲气刚意,听着听着,似还能听见踏地的马蹄声,一派沙场风月。 月色里,顾止淮披着大氅,黑发披散在身后,端坐在阵营的中央,眉峰染了雪,如玉的手在琴弦上拨动,余音绕梁。周围的人则热了酒,锅里炖着中午狩猎的山羊,三五成群,或猜拳,或谈笑。酒气rou香,伴着琴声笑声,随一股北去的风,全然钻进了齐王的地盘里。 照顾止淮这个架势,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齐王被困了一天,估计是想逃避眼前的事实,他一鼓作气,睡到大中午才敢起床。偏偏他的后路叫顾止淮切尽了,他原本就是打算出来溜溜弯的,随行的军队所备粮草并不多,他这一趟作死作下来,粮食也作没了,顾止淮派的人亮着明晃晃的大道守在路口,他也不能出去狩猎寻粮食,气得他险些拿地撞头。 饿就饿吧,他还能忍,没想到一见他起了床,顾止淮这边就跟逢了喜事一样,打锣敲鼓、喝酒猜拳、大餐大rou样样不落,声音传来,他越听越生气,越想越生气! 我可是齐王!我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忍不了了,齐王只觉心里滴着血,虽然羌梧和齐国在历史上有过节,但他坚信那是他老祖宗的过错,算不到他头上,便差了人,将一份“修和书”送到了羌梧守城的兵士手上。 “主子,方才,齐王他向羌梧那边递了信。”消息传来,彼时的顾止淮正歪着头在床上小憩,江北的风大,吹得他有些头疼,但他的眼睛却在听到消息的一刻瞬间亮起来。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好。”顾止淮翻身起来,“一封信可不够,列王是个撑得住的性子,得叫齐王多上门叨扰几次才好。传令下去,乐声不准停,喝酒吃rou也不准停,什么时候他们乏了,我便拿我的扇骨琴去顶着,今日,必要逼得齐王撞城门才好。” “是。” 漫天窸窸窣窣的雪落,顾止淮在雪地里弹琴已有一个时辰,长长的睫毛不时抖落了雪,他望着依旧紧闭的城门,目光深的宛如一潭湖水。 不够,还是不够。 只剩明日一天了,羌梧的城门,难道他真的打不开吗? 还是说,是这齐王太没用,列王不屑为他打开城门? 齐王在雪地里愤怒地跳脚,愈发狂躁,大声吼骂,“还他妈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