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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宇文无异虽不清楚玄镜与南国之间的恩恩怨怨,可眼下的局面实在是乱七八糟——南国公主在玄镜手里,安氏率兵在前,白贺紧随其后,而湖岸势力的鬼童却不知所踪,霍离秋与玄镜一战后损耗了元气,义军等人在外围按兵不动,自己也帮不上忙。 这算怎么回事?古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现在人家的王都自己送上门了,众人却奈何不了他? 无异四处张望,唯恐是玄氏使诈,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却称营外一片平静,不像是有什么声东击西或调虎离山的计策。 霍离秋闻言紧张道:“你们可曾在营外看见义军的少当家?” 探子茫然地摇摇头,离秋有些站不稳,宇文无异悄然挪到她身后当作倚靠,又冲探子摆摆手道:“下去吧。” 霍离秋强忍着内伤的翻腾,冥冥中似乎能够感应到楚是夜的位置,他好像离自己愈来愈近,他好像平安无事…… 上百条符箓点缀的灵阵冷不丁地发生了诡异的波动,玄镜迅疾地腾出手来回身一击,刹那间,灵力星星点点地飞溅出来,伴随着撕裂的尖锐声席卷而来,所有人纷纷捂住了耳朵,神情痛苦。 沈为容从束缚里挣出来的一刻,脑海唯有拼命逃离,决不能有一丝犹豫。 她趁着玄镜破阵的空隙,下意识奔向弑玄大军,不顾身后地狱般的图景,尽管眼睛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盲目,耳朵也被震得嗡嗡鸣响,她还是奋不顾身地跑了出去。 玄镜没想到这一击会与灵壁产生如此大的摩擦反应,然而灵壁的波动不过是个障眼法,他以为可以趁机突破,没想到灵壁过度防御后又厚了几寸。 毛骨悚然的声响戛然而止,眼前恢复一片清明,玄镜不仅弄丢了沈为容,回过神时还发现自己颈上多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楚是夜透过灵壁从背后挟持了他。 玄镜的余光还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笑意森然的童子,他的周身隐隐约约萦绕着冷绿的光,细看之下,整个灵阵原来是与他丝丝缕缕地牵在一起。 楚是夜将匕首贴紧了些,冷言道:“尊主大人,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玄镜没有吭声,只是凝眸望着与他渐行渐远的沈为容,她的背影慌慌张张,甚至不曾回头来看他…… 他的愤怒很快土崩瓦解,沦为无助和无奈,剖开一瞧,不过是爱别离。 出神间,楚是夜重击他的后背,玄镜猝然踉跄跪地,神思却还系在别的地方。 楚是夜还以为他会拼死反抗,没想到全然无动于衷,出于谨慎拿不定主意,只待鬼童走上前来,勾一勾指头,一道光束似冷蛇般缠绕而上将玄镜捆住,楚是夜这才放心地收起匕首。 沈为容眼看着就要回到自己人的怀抱,忽听得身后闷响,终是惊惶地回过头去,亲眼见到玄镜被擒,而他却一心惦记着她。 “镜哥……”沈为容蓦地哽咽,身后的将士们都涌上前来,将她湮没其中。 此刻,她与玄镜之间像是隔了人山人海,彼此凝望,仍旧割舍不下。 玄镜渐渐清醒过来,双臂蓄力,在众人即将靠近他的一刻骤然爆发,鬼童加在他身上的光束顷刻间崩碎,荡开一大圈的震波将周围的人掀翻在地。 “哎呀,没捆住。”鬼童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悠闲地挠挠耳朵。 楚是夜没想到玄镜内功如此深厚,还来不及躲闪开来就受了波及,他后退几步,呛了几口血,鬼童见了故作关切道:“少当家没事吧?刚才被凭空消耗了大半气力,现在可别勉强自己啊!” 楚是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继续胡言乱语,鬼童见楚是夜分明因为血约的缘故为霍离秋担下了部分损耗,如今却要逞强,叹道:“唉,少当家真是情深义重,令人佩服啊!” “闭嘴吧你!”楚是夜低声啐道,抬眼瞧见霍离秋朝他奔了过来,赶紧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迎了过去。 鬼童笑着摇摇头,要说他与这位义军少当家是今天晚上才初次见面,若不是一个时辰前产生了些误会,两人也不会同时现身,更不会攥着彼此的把柄—— 一个时辰前。 楚是夜循着第一道火花出现的方向追了出去,在南郊胡乱转悠一阵,什么也没发现,正要回营时,看见角落里有两人鬼鬼祟祟地议论着什么。 他原本没有在意,可当两人路过灯火台下时,楚是夜才看清其中一人是湖岸势力的鬼童大人,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神秘人。 此人佝偻着身子,步伐笨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非常吃力。 楚是夜隐约觉得不妥,于是悄然尾随二人绕过营帐的人烟,进入了军营旁边一片幽深的树林里。 139 情债 夜雾弥漫,林子里什么也看不清,唯有寂寥的几声鸦叫。 楚是夜藏在一棵约有三人合抱粗的巨树背后,隐约瞥见不远处的浓雾之中勾勒出了第三个人的轮廓,可惜隔得太远,男女老少也分不清楚。 鬼童将黑袍人带至雾中人跟前,谦谦作了个揖,道:“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楚是夜虽然听得模模糊糊,但几乎可以断定隐在雾中的人便是中原遐迩闻名的“那位先生”,只是先生轻言细语地答了几句,楚是夜什么也没听见。 鬼童恭然颔首,随后对着黑袍人温声道:“你做得很好,先生说你自由了。” 黑袍人不知怎么情绪激动,趔趄地扑向迷雾之中,艰难开口道:“先生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要……咳咳……” 嗓音虚弱无力,像是饱经风霜,因为听不真切,楚是夜只当是个年迈的老人家。随后林间陷入一片沉寂,良久后,鬼童开口道:“有些事急不得,待诛灭玄氏,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但愿如此……只是我听闻当年要风得风的如痴姑姑,为先生做了这么多事却落得一具荒野白骨的下场……” “你是在斥责我家先生过河拆桥么?” “我怎么敢……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先生也心知肚明……只是这些年我先后助先生除去了琴瑟门、招贤堂还有慕家,现在连玄氏都大势已去,世上再无先生的对手,只愿先生能说到做到。”黑袍人言辞怅然,绝无半点犯上的心思。 楚是夜脸色骤变,听见“琴瑟门、招贤堂和慕家”这几个熟悉的字眼,他像是被人强迫摁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全身上下寒毛倒竖。 他想要听得更详细些,无奈刚挪动一步,体内忽然受了莫名的重创,腿脚一软,他踉跄几步从树后栽了出来。 “呃……” 楚是夜抬起头来便看见黑袍人和雾中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鬼童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