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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只鸡,朝着叶承泰挥挥手:“喂,看什么呢?羡慕啊?谁叫你不早点娶个老婆回来!那生活可有滋有味呢!” 叶承泰斜眼一个蔑视,忿忿不平地干下一整杯酒,完全不理睬鱼阿的戏弄,莫老七见鱼阿又在叶承泰面前自找没趣,笑道:“你这话说的,还想让老二跟你一样,被家里那位管得服服帖帖啊?” “去去去,你小声点,要是被孩儿他娘听见了,又要掐我了!”鱼阿满脸委屈。 叶承泰的目光始终绕回到无异身上,沉吟一阵,意味深长道:“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少年很不一样?” “你说那个小兄弟啊?唉,你们俩是没看见今天的事!这么大的水缸,装满水之后,这孩子一下子就举起来了!”鱼阿一个起身,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周围的目光都被鱼大统领滑稽的表演吸引过去,席间的表演也停了下来。 无异见鱼阿在二位前辈面前对自己赞不绝口,一时有些羞赧。 他踌躇一番,毅然决然地端起一杯酒,起身走到三位前辈跟前,恭敬地作了个揖,道:“白天不告而别是晚辈的错,此番特来请罪,望前辈原谅。” 说罢,无异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没有一丝的犹豫,另一侧,霍离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别有意味。 叶承泰没想到这个少年靠近之后,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越发澎湃,他伸手握住佩剑的剑柄,疑声道:“你看上去不像中原人。” “前辈高明,晚辈名叫宇文无异,是北原人。” 无异微微颔首,只一瞬,叶承泰霍然起身,径直走到他跟前,突然变得严词厉色起来,质问道:“你说你是宇文皇族,如何证明?” 无异顿了顿,当即撩起衣袖露出鹰纹刺青,这是北原宇文皇族的唯一象征,也是唯一让旁人抢不走夺不去的血脉骄傲。 鱼阿和莫老七紧随其后地围了上来,似是难以置信,周围的义军兄弟们得知宇文皇族一事也开始窃窃私语,楚是夜诧异地望向离秋,而她只是陷入缄默。 叶承泰再三确认无异肩臂上的纹青,连连叹气,恍如隔世道:“一百年前,宇文氏先祖荡平北原动乱,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在功成名就之际,却能纡尊降贵到东原来登门求亲,精诚所至,从此宇文氏便和我北墨一族结下秦晋之好……二十多年前,玄贼血洗宇文氏满门,我还以为此生无缘再见到……” 叶承泰忽然哽住,颇为怜惜地把住无异的肩膀,宇文无异更没想到在此处竟误打误撞遇上了姻亲族人,仿若多年黑暗前行中寻到半个亲人,微弱的光却照亮了半边天…… 鱼阿没想到今日一行,不仅遇上了武宗后人,还有宇文皇族后裔,原本受宠若惊的事变得有些蹊跷,莫老七也感同身受,忧虑道:“此事须得及时告知大当家。” 鱼阿又烦得挠起脑袋,叹道:“唉,大当家若是知道了,东原怕是要变天咯!” 楚是夜瞧见霍离秋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似乎觉得眼前的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分隔开来。 他这才发觉,六年过去,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113 夜谈 夜色渐深,终究到了曲终人散。 酒足饭饱后,兄弟们三五成群地回家歇息,心里始终惦念着宇文皇族的事,临走前还忍不住多瞥上无异几眼。 他们多年盘旋在东林,陈年热血早已冰封,如今只能靠着半路截杀玄贼为乐,可归根结底,哪个将士的毕生所愿不是能够上阵杀敌? 二十多年前的反玄大战已成过眼云烟,当年的幸存者寥寥无几,就算苟活,如东林三鬼一样,岁月蹉跎,业已不复当年英勇。 宇文无异凝视着一张张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脸,转眼沦陷在回忆之中——当他蹒跚学步时,父皇九分欢喜里还藏着一分悲哀。 起初他不太明白,甚至根本注意不到,直到现在,他隐约有些开悟。 血脉赋予了每个宇文族人忍辱负重的使命,不允许有任何非理智的僭越,然而空有一腔抱负,手中却无刀无剑,连赴死的勇气也没有。 人从来都不会甘心。 宇文无异这才体悟到霍离秋多年来的心境,倘若足够心宽,是非黑白皆能包容,早就放手逍遥去了,何必留在俗世拼个不死不休? 然而所谓的出世,说得好听是洒脱,说得难听便是逃避。 当年,父皇为了护下他和族人,甘当诱饵,壮烈赴死,而母后自知病入膏肓,为了不拖累众人,自刎而亡…… 他不想成为那个被保护的人,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离他而去。 “各位统领,实不相瞒……” 无异将自己前来东原救人的事告知了三鬼,少年诚挚的语气打动了三位长辈,鱼阿听闻这位小陛下要去救自己的心上人,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提刀出征,莫老七赶紧将他摁在原地,叶承泰若有所思,决意让无异随他们去见见大当家,从长计议。 “二叔?”楚是夜原本游离于这些认亲的戏码之外,一听闻叶承泰要带无异去鬼门宴,当即慌了神,“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上次童男童女的事已经有眉目了,都被关在玄府的地牢里,你想办法把这些孩子平安无事地弄出来。”叶承泰还是一如既往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语气坚决,不容反驳,楚是夜觉得莫名其妙。 三鬼抽身离去,楚是夜正欲上前追问,鱼大嫂收完满桌的残羹冷炙便迎了上来,拦着楚是夜道:“阿夜啊,别怪婶婶管得太宽,你还是乖乖听你二叔的吧!” “婶婶!为什么每次都要阻我去鬼门宴?难道我就不能为义军出一份力么?所以我这个少主就只是个摆设么?” 楚是夜终是忍不住将心底藏着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鱼大嫂知道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只好劝慰道:“阿夜你别多想,大家也都是为了你好,怕你……” 鱼大嫂不忍继续说下去,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楚是夜情绪激动,肩伤又被无辜牵扯,疼痛感顷刻间袭了上来,他退却几步,霍离秋赶紧将他扶住。 鱼大嫂望着离秋和无异,蓦地想起什么,愧疚道:“唉,瞧瞧,今天过得这么仓促,客房还只收拾了一间,我赶紧去收拾另一间……” “婶婶不用麻烦了。”楚是夜忍痛拽着离秋的手,“让无异先去歇下吧。” 无异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这些琐事也不甚在意,只与离秋对视一眼,便乖乖跟着鱼大嫂往客房去了。 离秋见楚是夜肩上渗血,一阵心惊,赶紧送他回寝屋换药,奈何两人一言不发,屋子里余下一片寂静。 楚是夜见她换药时极为专注,以为方才的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