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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坐在那儿喝了还没两碗,却听着有人似乎朝这边过来了,狐逑还以为是来找他办事的人,连忙起身打算收好酒壶,舒抬手道:“你又没喝,是我霸占你的地方在这儿喝酒,谁还能怪罪你。我给你挪点地方,留你办公事就是了。” 正说着,帐帘被掀开来,大步走进来的人道:“运送石漆的船到了么?量是多少?” 狐逑抬起头来,也是一惊:“商君。” 商牟自打知道舒的身份,就知道这狐逑根本不是什么兄长,而是个保护太子的忠臣,不过因晋王又在军中重用他,难免也要打照面。他心思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照样公事公办就是了。 却没想到,他因公事到狐逑帐下询问军务,却撞见了舒白日坐在这儿喝酒。 他转脸看见舒,也是一愣,登时皱眉:“你在干什么?” 舒也是猝不及防,端着木碗的手差点撤回来,她性子本来也算柔软,可能是回了家自己底气也足了,见到商牟就心底一股火蹭蹭往头顶窜:“你管得着?晋王在自己臣下账中喝点酒,倒也要楚国将军来指手画脚了?” 狐逑知道以前在军中,商牟对待舒又不客气又重视,眼神也在两个人之间瞧了瞧,但商牟的态度确实不太合规矩。 商牟自知不在礼,硬邦邦的抬手道:“臣见过晋王。只是楚王预备在帐下议事,却怎么都找不到您,原来您是到这儿来躲着了。” 舒以前竟不知道自己这么幼稚,被商牟吼了小半年,她如今听见商牟自称臣,真是神清气爽。早知道,上次见面就算她穿着裙衫,就也不该对他软了口气,白让他训了一顿。 舒:“石漆的事情我也知道,因采量巨大,南姬又说必须要小心运输保存,所以船只才走的慢些,不过这些日子应该也到了。不过,清晨不是议事过了,怎么又要过去?” 商牟:“楚国的探子回来了。” 舒一惊:“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商牟:“您去便知道了。啊对了,狐君,石漆的运量与船只是否有记录,我拿去呈给楚王。” 舒没想到喝酒喝到一半,竟然还会被商牟拎去开会。 她一时都怀疑,会不会是商牟在胡说八道忽悠人,但走出去才发现,确实是往主帐的方向走,而商牟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拿军中的事儿来骗她。 只是他个高腿长,一路走得飞快,一双草鞋,脚趾都露在外面。也是破鞋踩泥毫无畏惧,他大步踏在水坑泥路上,溅的满身也不放慢脚步。 而舒虽然穿的是短打胡服,绑腿穿靴,但踩在泥里也不方便,走的磕绊几分。 商牟走出去好远,转过头来,舒落出去好远一段,还走的磨磨唧唧的。 商牟虽然刚刚还故意君臣那般说话,但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忘掉她的身份,还用那旧日又熟稔又嫌弃的口气道:“你是回了家就养的半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了么,你要是再这么怕脏,干脆以后一身白衣找人给你抬着轿子走,脚都不用沾地就是了!” 舒虽然觉得自己回了家,但心底不愿被商牟看不起的心劲儿又上来了,她狠狠在泥里踩了一下,道:“谁是怕脏!” 这一踩,泥水溅了小半身,脸上都沾上了点,她自个儿也脸上挂不住,想把脚从泥里拔出来,差点把靴子都给拔掉。 商牟走过来,把她从泥里拽出来,推着她肩膀让她走前头:“行行行,不怕脏也不用这样,我要再说几句你是不是要往泥塘里打滚了。” 舒拍向他的手:“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商牟收回手,抱着胳膊:“这会儿倒是硬气了。在军中还跟我装不会喝酒的新兵蛋子,这会儿回了家,开始自己找酒喝了。” 舒一边走,一边对他瞪眼:“我……什么时候装不会喝酒了?” 商牟:“你从来不沾,你那次冒雨赶来跟我汇报,我给你个酒囊,你呛着了还瞪我。” 舒觉得他肯定理解不了她那时候不安的心情:“我那是不愿在敌营眼皮子底下喝酒。” 商牟竟然沉默了一下:“……敌营。” 舒张了张嘴,却也只是道:“不管晋楚怎么结盟,对我来说,那时候楚国军营就不是安全的地方。” 商牟这时候,仿佛才后知后觉舒的戒备,紧张与提防。 商牟应了一声:“嗯。那你至少现在是回家了。” 舒:“对。” 商牟:“回了家也没见你来找我喝酒啊!那狐逑就是个下臣,又不是你真正的兄长,你跟他不也是演假戏么,你找他喝什么,他一看就不能喝酒。你下次不如找我喝。” 他看见舒十几日与他不联系,却一个人凑过去找那狐逑喝酒,就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久的栽培和重用是喂了狗。 明明那狐逑都不是亲哥,舒怎么却还跟人家关系这么好呢? 舒:“……晋王找楚将喝酒,难道不可疑么?” 商牟:“这有什么可疑的,你们双胞胎里另一个晋王,以前不是说天天跟楚王喝酒么。咱们可以探讨军国大事啊!” 舒一听他说起这个来,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后晋王才不会跟楚王去喝酒了!” 商牟点头:“确实,别跟他喝。你是没见过他吃饭喝酒,那矫揉造作的恨不得跟吃玉珠抿仙露似的,连大口吃rou大口喝酒都不懂,怎么能算男人。” 舒现在想想商牟以前对着辛翳没好气的正宗楚骂,都觉得解气。 商牟:“而且真男人就不会记仇。你上次跟我动手来着,我不也没觉得有什么。真不行咱俩哪天打一架,你觉得我以前训你太多,心里头不爽,有本事就打赢了我。” 舒现在想起来,而后还有点烧:“打你才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他心眼真的宽敞的能跑马,上次先是一阵凶她,而后又觉得她穿裙衫的样子很可笑,耻笑一番竟然还拎着衣角想看想动手!就这样眼珠子长在后脑勺上的人,怕是这辈子都瞧不出她的性别罢! 商牟:“那是因为什么?” 舒回头:“因为你是个傻子!” 她喊完这一句,心头舒服了,快走几步,到了帐前,卫兵掀开帐帘,她微微一低头,走了进去。只看到师泷与南姬已经先到了,暄带着面具站在地图前,黑色长发辫做垂在肩上的发髻,红袖并在一处,一边拎着衣摆踱步,一边低头看着地图。这里明明不止一个女子,但就因为南姬一身衣裙,引起周围几个将领的侧目。 辛翳也站在一旁,离她很近,舒走上前去,就在辛翳要走过来和南姬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下子跻身过去,揽住了南姬的腰,转头道:“楚王是得了什么消息?” 南河忽然被舒搭上腰,也微微一愣。 辛翳以前还总觉得这俩双胞胎是长得真的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