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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直到应泽的第三枚煎蛋出炉。一回生二回熟,到第三回,出锅的是完美流心蛋。 他再简单煎了几片火腿,撒上盐和黑胡椒。 切开蛋黄,蛋液顺着刀刃流下。火腿在上面沾一沾,多了几分绵甜口感。 应泽端着盘子,用刀刃直接叉火腿片,看记事本上打出一长串文字:之前就想说了,听到你一直在照顾我爸妈,谢谢。我挺愧疚的,想早点好起来,不让他们为我cao心。 打到这里,孟越顿了顿。 他妈岑女士最爱美,教学工作之余,就爱去美容院放松。年过五十,皮肤状态仍然很好,宛若三十出头,一群人羡慕,向她请教保养秘籍。 可昨天应泽却说,见到岑女士鬓间的白发。 从前,孟越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孝敬父母。但而今,他猛然惊醒。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爸妈虽然对自己放养,对孟越的所有决定都不多问、予以支持,但他们仍然对孟越挂心。 他继续打:昨天看你坐在路边,当时脑子晕晕乎乎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后来你要走,就直接跟上你。现在倒是能记起一点事了,可还是乱七八糟……晚上听到你和我爸的电话,知道现在我还躺在医院,真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我死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应泽,我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应泽看到,手上叉火腿片的动作放慢一些,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回答,“你在等红灯,旁边路口突然冲过来一辆车,车速有二百码,直接撞到你车上。之后车主逃逸,又被抓住。路上还撞到行人,后来行人重伤不治。” 昨天庭审的时候,除了孟家夫妇、应泽,那位死者的家人也在现场,泣不成声。 临走前,他们特地来和孟家夫妇讲话,说希望孟越能早点醒来,就好像自家孩子的生命也能在孟越身上得到延续。 孟越听过,心情跟着沉重。又沉吟:应泽说的场景,好像是我昨天回想的时候,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好友既然这么说了,那无疑,这就是那天的情况。 但孟越又很不解,不知道自己脑海中那些其他画面从何而来。 无论是自己提前开车跑走、心灰意冷之下直接冲出去与其他车相撞,或者干脆弃车跑路……虽然画面模糊了点,但又实实在在印在记忆里。 他想不明白。 孟越收回心神,继续打字:我打算和你、和我爸妈一起去医院。先别给他们说这事儿,我有个想法。现在这样子,可能是灵魂出窍。虽然不太科学……我想试试,如果直接躺在身体上,能不能魂灵归位。 应泽看到,想一想,说:“可以试试。” 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电脑不受控制打开的惊愕,变作仔细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孟越能“站”在这里,仿若一团透明空气,却和自己打字交谈,这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超越应泽常识范畴。所以对孟越的猜测,应泽也不好直接否定。平心而论,他当然希望好友能够醒来。 孟越打字: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随机应变。 应泽想了想,“可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吃完最后一片煎好的火腿。不算顶饱,只是垫肚子。应泽也想让孟越多吃一点,可惜家里实在没有食材。 他又煎了几片火腿给孟越,然后试着尝了尝先前那两枚煎蛋。原本的滋味全然消失了,嚼在嘴里,像是在嚼纸。 应泽皱眉,把东西吐出来,评价:“果然很难吃。” 只好倒掉,再把所有盘子一起放进洗碗机。 做完这些,他说:“我去洗个澡,你自便。” 记事本上浮出一行字:好。 应泽想一想,问:“对了,昨晚,你一直……”在我家吗? 孟越回答:没有。我出去了一下,大概你开始洗澡的时候出门,凌晨四点多回来。是去东边那个夜市转了转。 应泽听过,像松了口气。很快掩饰地笑一下,说:“嗯,我很快就好。” 说完就离开厨房。 他脚步很稳,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可这种“稳”,在应泽穿着居家服饰、踩着拖鞋的时候,原本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孟越看他的背影,心想:他怎么像在躲我。 话说回来,海城这么冷,十一月,用得着早晚都洗澡?之前应泽也没这个习惯啊。 孟越不解。很快转回视线,去看盘中火腿。虽然在保质期最后一天,可味道并没有变。能进应泽冰箱的东西,质量首先过关,并不是普通火腿那样搀着许多淀粉、作料,而是货真价实的rou块。 用盐腌过,味道完全渗进rou了,从原本的鲜香变成恰到好处的咸香。切开煎制时rou片微微蜷曲。不用额外倒油,火腿中就有细密油分,在锅里“滋啦滋啦”融化。 虽然可以直接“吸取”食物中的烟火气,但在孟越的常识体系中,“吃东西”原本应该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从筷子夹住食物,到放入口中咀嚼,再到进入食道、进入胃里。仅仅“吸取”,未免不足。 两枚煎蛋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孟越手指捏起筷子。 金属筷相互碰撞,“哒哒”作响。 民以食为天。听到这个声音,孟越先前沉闷的心情稍稍好转。 他夹起一片火腿,往嘴中送去。牙齿碰到火腿,咬住牙关。 rou片顺着他的身体下颚、脖颈、食道滑下,直接掉到地上。 瓷砖蹭了油渍,孟越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等应泽冲完凉,从浴室出来,去厨房找人。就见地板上落着一片抹布,在左右擦拭。视线一扫,看到洗菜池边挂了一个新塑料袋,里面放着一片可怜兮兮、孤孤单单的火腿。剩下的火腿片仍在盘子里。 几者相加,应泽明白发生过什么,好笑,试着问:“你在擦地板吗?” 抹布被抬起来,上下晃了晃,似乎在点头。 应泽说:“不用,会有人来扫。” 孟越不赞同。抹布飘得更高了,往电脑方向去。很快,记事本上多出一行字,是:油在地上,放久会不好擦。 应泽看到,知道孟越对此十分在意。毕竟是小事,他也就随孟越去。等地板擦干净、光亮如新,孟越非常负责,还把抹布洗过,再放回原位。 做完这些,将要七点半。应泽只是冲凉,没有洗头发。这会儿神清气爽,换了出门时该穿的衣服。衬衣、休闲款式的外套。 应泽问:“要提前走吗?” 孟越一顿,打字:方便嘛? 应泽笑了下:“既然你在,我就让司机别来了,否则车上不好坐。我自己开。” 孟越一哂,打字:好,谢谢。 应泽说:“正好,路上再给你买点吃的。”有司机在,这事儿也不方便。 天色愈亮,早市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