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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多问,而是道,“大伯就是让我就这件事情提醒你——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什么实际的证据,就不要太冒险冒进,有时击溃对方,不一定非得用绝对的真相。” 严修筠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很浅地笑了一下儿,眼神却是不笑的:“大伯给你留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了吗?” “留了。”严天意点头道,“在我书包的小袋子里。” 严修筠起身,从严天意的床边挪开,伸手去拿严天意的书包,在他所说的位置,果然有一张名片。 他看了一眼,捏在手里,又返回身来,将严天意的身子放平了,给儿子细致地掖上了被子:“睡觉吧。” 严天意难得听话,乖乖的躺进了自己的小床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严修筠。 “爸爸。”他唤严修筠道,“mama……是不是快要知道以前那些事了。” 严修筠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mama有知道那些事的权利。” “你希望她知道吗?” 严天意的眼神动了动,这种对于未来有着太多猜测和不确定的模样,让他难得像个普通小孩儿。 他皱了皱鼻子,略显不安地继续问道:“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我吗?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你吗?” “不会的。”严修筠说着,笑了一下,安抚地摸了摸严天意的头发,“睡觉吧。” 严天意皱了皱小鼻子,虽然不太情愿,却仍然忧心忡忡地闭上了眼睛。 严修筠捏着那张名片,顺手给天意带上了门,转身下楼去了。 江晚晴恰好洗完澡出来,正巧看见严修筠从严天意的房间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压低了声音:“睡了?” 严修筠点点头,带她往更暖和的壁炉前去,省得她洗完澡着凉。 江晚晴将毛巾顺手放在了一边,眼尖地看到了严修筠手里的名片,愣了一下儿,以为严修筠又发现了严天意什么“犯罪证据”,顿时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伸手把名片从严修筠的手里抽出来,一边抽一边无奈笑叹:“天意又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被你抓到了……” 然而等她看清了名片上的人名和头衔,却微微顿了一顿:“罗伯特·布朗……星空传媒?” 江晚晴抬起头,看向严修筠:“如果我没认错,这人是英国传媒界的新秀。” 众所周知,默多克是英国传媒大亨,他是英式的老派王者。 但是在新媒体、自媒体领域,罗伯特·布朗可以说是英国的扎克伯克。 江晚晴犹豫了一下,到底觉得这不像是严天意能够接触到的人,所以试探道:“这是……你从天意那儿找到的?” 严修筠点了点头,没有回避她的疑问:“是从天意那找到的,但是是大哥给的……大嫂去冬令营看过他,大概顺便帮大哥带了点东西。” 江晚晴一愣:“那大哥为什么不直接给你?” 严修筠眼神没有聚焦在某一处,略显空洞地笑了一下:“可能……他不确定我到底下没下定决心。” 这句话没有前言,没有后语,江晚晴实实在在地没听懂,捏着名片,有几分莫名地看着他,追问道:“什么决心?……大哥跟罗伯特·布朗也有交情?” “他们是同学。”严修筠却笑了笑,把江晚晴手里的名片抽了回来,“大哥想提醒我,我们解决眼前的局面,可能还有另一个思路。” “眼前的局面?”江晚晴试着理解了一下严修筠的意思,很快悟出了几分,“你是说医改法案的事?” 她顿了一顿,叹了一声:“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的切入点……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于敏达和二伯的恩怨,这大概是这件事最清楚明了的解决方案之一了。我们需要掌握于敏达实验室中缺陷药物的某一种类,确定其副作用,同时公布解决这个副作用的方法,避免别有用心的人在此将副作用药物改头换面重新上市。” 江晚晴一口气说完,自己就犯了难:“可是这个方法,耗时太长了……在大选之前,我们没有那么充分的时间去进行科研。” 没有科研就没有事实依据,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就很容易被推翻——这就是江晚晴忧心的地方。 “还有一个更简单一点的办法。”江晚晴说,“我们进入于敏达的实验室,将他们的实验报告与实验数据偷出来……有了这一手资料,我们能更快地取得突破进展。但是如何去偷,还要在他们取得突破之前有进展……这也很难。” “不需要那么麻烦。”半晌没有说话的严修筠说,“‘事实’固然是让一切水落石出的最佳办法,我们是科研人员,科研人员需要发现事实……但是唯有一个行业,是不需要事实明证的。” 江晚晴一顿,联想名片上那个人的身份,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新闻媒体。”江晚晴恍然大悟道,“如果我们借助媒体,那么我们需要的证据就不必那么详尽。” 新闻媒体的报道要遵循真实性原则,并且要求保持中立的立场。 但是“真实性”和“中立”,这两件事则非常的见仁见智。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如果新闻媒体获得了一个消息——某科研人员发现,在执政党医疗法案中的某项药物,存在致人死亡的缺陷。 那么,新闻媒体的报道,只需要能够证明,这个科研人员是真实的,工党医疗法案是真实的,使用的药物是真实的,科研人员也确实亲口说过,他认为该药物能致人死亡。 新闻在将此事“如实”报道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它的真实性原则。 至于科研人员凭什么认为药物能够致人死亡,又怎么发现药物能致人死亡,甚至于科研人员有没有服务于工党的政敌,甚至于科研人员有没有撒谎……这一切,严格说来,并不属于媒体的职责范畴。 傅修远的思路其实非常直接,打击政敌,我们需要政敌的“丑闻”;如果没有“丑闻”,那我们没有证据也要创造一个丑闻。 严修筠承认了这个想法儿:“这件事只要运作得当,舆论一旦爆发,工党就会骑虎难下,在大选中的颓势完全可以预料。可是……” 说到这里,江晚晴已经明白严修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