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傅O戚A – 4

    一晚上的经历让傅南宣疲惫的摆不出客套，在她们抵达后，安排的客房中连睡衣都准备好。她撑着身体将自己洗干净后，回到床上时彻底没力气的倒下。

    戚眠过来时，看见她趴在床上不动，呼吸沉重，头发还湿着。身后的保母端着饭和药放在床头边的柜子后就出去了。

    她站了一下子，无声的叹口气，找出吹风机做到床边扯了扯傅南宣。

    身体不舒服加上受惊的心情，傅南宣不太高兴的推开。

    “傅南宣，我帮你吹头发。”戚眠温声哄她。

    戚眠一开口，傅南宣缓缓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连呼出的气体都带着guntang的温度。移动着身体坐到戚眠旁边。吹风机被打开，捏着她刚过肩的发丝温吞的吹干。

    傅南宣真的太困，人还烧着，坐着没多久渐渐朝戚眠的方向倒去。但总会在倒下前睁开眼坐直。最后是戚眠看不过去的让她趴在自己腿上。

    幸好她们都还没分化，不然这姿势其实很过界，即使没分化，在算不上朋友的她们之间都很暧昧。

    等到吹干头发后，她扶着傅南宣坐好，喂了对方几口粥垫垫胃，才让她吃药。吃药时倒是很乖巧，和着水吞下去。

    戚眠收拾好请保母上来带走，同时留下一壶温水和杯子。她站在床边，看着傅南宣脸半埋在被子里，无端想笑。

    明明是同样的人，睁眼时说出口的话总是冷漠的刺人。戚眠知道她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但需要交流时也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唯独对自己总是掺杂抗拒的态度。可是今晚的傅南宣，像是在外流浪的猫咪受到伤害后，本能地寻找对她好的人求助。

    被流浪猫抓伤后，想着那就保持距离不要打扰牠。哪想到对方会记得她的电话。即使同班一年多来她们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都没有过交集。这点被在乎的线索，让她心软的雀跃。

    戚眠望着她沉静的睡容，默默地想:傅南宣也知道我对她好，只是伤人的话说出口时又毫不留情。

    每次以为能得偿所愿接近对方一点时，就被不留余地的冷漠给刺退。虽然她想过这或许是傅南宣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戚眠仍难以心无芥蒂。

    她按下床边的按钮关灯，留下一盏夜灯后，打算离开。在转身时被抓住了手掌，她侧身一看，对上傅南宣惊惶的视线。

    “戚眠…可不可以陪我?我怕黑…”傅南宣像是被剥开坚硬的外壳，对戚眠表现出内里的柔软。就像猫咪一样，知道自己就算再怎样肆无忌惮的玩闹、不小心抓伤主人，主人只会宠爱的揉牠的头顶哄牠。永远不会真正惩罚牠。

    戚眠心一直很软，对上傅南宣就更没有底线。虽然没忘记上次对方让自己别靠近的语气，真的让她难过好一阵子。但今晚发现对方一直记着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打开厕所门时那个冰凉求救的拥抱与眼泪。

    她妥协的拉开被子一角，傅南宣主动的往里面靠点，等戚眠躺进来后，又小心翼翼的移到她身边，捏着她睡衣一角，眉眼间都是隐忍的焦虑。

    戚眠心软抬手摸摸她的头，然后不太熟练、也不习惯的试探性揽在她腰上，傅南宣没有拒绝，还往她身边再悄悄凑近一点，整个人几乎要缩在她怀抱里，不安的姿态轻易突破戚眠设下的防线，忍不住轻拍她的背脊安抚。

    掌心下是喀人的骨头，尽管知道傅南宣很瘦，可是真的接近时才感受到实际有多单薄。原来内心还不自在的和自己较劲，一下被酸涩的情绪给取代。都替她的伤人找好了理由。

    没有后援的独自生活成长，个性尖锐刺人很正常吧。

    本来想着傅南宣度过这次困难后，一样回到先前的状态，离她远一点。结果对方只是露出一点柔软的本质，戚眠就觉得，即使明天醒来傅南宣又说出不要管她，她可能会笑着应好。

    早上傅南宣先醒过来，睡前明明还留有一点距离，现在她整个人靠在戚眠身上，手脚都和对方锁在一起。

    傅南宣曾经以为自己很讨厌拥抱，类似拘禁的姿态让她窒息，但现在被戚眠环住，她觉得好像就算断了退路也没关系。打从她响应自己讯息，将傅南宣从黑暗冰冷的绝望中拉出来后，她就没办法再压抑对戚眠的好感。

    从戚眠第一次和她打招呼的笑容开始，傅南宣就很喜欢这个人。但她的善良又让她自惭形秽，所以她不愿意戚眠接近，不想被她了解，唯恐她对自己失望。她压抑着想跟对方说话、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心情，原来都相安无事。直到高二，被意外不断打破假装的平静。

    她没体会过的安全感，都是和她同龄的十六、七岁少女给予的。

    在她沉浸在思绪时，身旁的人像是醒了，侧了下身伸手找到她的脸后贴上额头，喃喃自语:“好像没有发烧了。”

    傅南宣抬头看她，才发现戚眠连眼睛都没睁开，第一件事却是找自己。

    她完了。傅南宣想。她不想管什么退路不退路了，那怕有可能遍体鳞伤。她贪心的只想要戚眠对她再好一点，既然都对她这么好了。

    再好一点，好到只有她能拥有的好也可以吧?

    戚眠穿上制服站在傅南宣床边，看了眼体温计后，很客气地询问傅南宣:“虽然退烧了，可以考虑再休息一天吗?”

    刚才傅南宣想下床换衣服，但在洗梳过后又在戚眠的眼神下回到床边坐着测量体温、吃药，听话的让戚眠有些恍然。

    只是她还记得眼前的人不是真的软弱的孤女，先前尝过几次苦，即使前晚亲昵的抱着入睡，对她仍旧无止尽包容，戚眠还是有些畏惧对方不知何时会冒出的尖刺，所以选择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

    “可以吗?”傅南宣却不如她所想的选择答案，反而抬头问她。眼神中的冷淡好像被柔弱信任取而代之，只对着戚眠展现。

    被她这样看着，好像全心信赖的模样，让戚眠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不自禁冒出对方好可爱的念头。语气自然更加温柔:“可以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等等帮你跟老师请假。”

    “对了，你的手机…”戚眠忽然想起后来打过去都连络不上。

    “被摔坏了。”傅南宣提起这件事倒是没什么表情，眼中的柔弱好像在瞬间散去，可是等戚眠看过去时，又是可怜的样子。“不过至少它有发挥作用，找到你了。”朝着戚眠扬起一抹足够让她心疼的微笑。

    傅南宣知道自己好看，否则也不会在班上总是故意遮掩自己外貌，因为不想被幼稚、不懂克制青春期冲动的同龄人打扰。可是她记得戚眠偶尔几次对着她愣住的模样。从来藏着不肯被人看清的人，开始善用自己的优势去达到目的。她想要得到戚眠独一无二的好。

    戚眠被那抹笑冲击的有些头晕目眩。总感觉傅南宣今天态度好像不太一样，太温和了。“那、喔，好，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她在傅南宣的注视下离开房间。

    等她一走，傅南宣又是满身疏离寂寥。

    戚眠进门时看见她这样子，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假装没发现的走到她旁边。迎着傅南宣的目光，将东西递给她。

    傅南宣没伸手，眼神澄澈的看着戚眠。

    “这是我旧手机…今年有人送我新型号后，旧的就没用了。可以先借给你。”戚眠没有说送她或是给她买新机，像是懂她的骄傲与自尊，开口都是借用。

    傅南宣这才看她手中的东西。说是旧机，明显还很新的样子，比起她被摔坏的那支电话不知道好上多少，至少是她无法负担的价格。戚眠没说话，手心朝她摊开，等她决定要还是不要。

    “那…先借我用。谢谢你，戚眠。”傅南宣没再让她等下去，头一次大方的接受她的帮助。

    没被尖锐的拒绝让戚眠松了口气。“你先休息吧。下课后我再把你的课本带来。阿姨会送餐给你，但如果你想走走的话，记得穿外套。”她指着椅子上的一件红色羊毛外套。“我先去上课了。”

    傅南宣和她说再见。

    等到走出家门，戚眠都还在回味那句再见。

    好像心脏被猫咪用爪子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