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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不是觉得他挺能装的,很不喜欢他吗?” 李松辛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道,“那是以前。易家这些年气数将尽,他能一个人撑了这么些年,也是不容易。而且就算易家过得这么难,他也没有对那些仗势欺人的纨绔少爷卑躬屈膝过,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 他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似的。我调笑他了几句,挂了电话苏震和小姨便找上了门。管家来通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在那件事发生后,小姨第一次登门拜访。 她见着我的第一句话,便是喃喃道,“……小凛,我把他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了。” 我一瞬间便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是谁,一时间不知该如如何反应,便也只能僵硬地回道,“……哦。” “你说什么?”父亲在我身边,几乎是立即横眉竖眼,“到底他是你外甥,还是顾凛是你外甥?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发生什么事了?凶得那么大声干什么?”我母亲捧着茶壶匆匆赶来,一来就看见她meimei在沙发上垂泪,我父亲冷哼了一声,“你meimei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问她。” 苏震在他母亲身边,赔笑着解释着来龙去脉。他自然隐去了其中最撕心裂肺的一部分,直说林疏严曾经对不起我,如今分手多年,他也受够了教训。小姨实在不忍他的后半生也毁在那里,便寻了个闲置的空屋将他接进去一边养着,一边治病。 我母亲向来是个心软的人,何况她也清楚小姨与林疏严父亲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去,她温声对我说,“这真是……我还以为是多大事,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谈不上还需要你们亲自上门,求顾凛这孩子的谅解。林家的那个孩子也是可怜,既然你决定替他父亲照顾他,如果有我帮忙的地方,当jiejie的一定尽力帮你。” 苏震和小姨同时心虚地低下了头。我父亲在一旁怒目而视,但至少不打扰母亲的岁月静好,是我们早已决定好的事。我握住母亲的手,对苏震他们笑道,“是啊,都早是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和苏震一同把小姨送回了家。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苏震低声地对我说,“小凛,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的左腕常年戴着手表,他至今都还不知道我自杀过的事。我对他摇摇头,说道,“我说那些话不是为了哄我母亲开心的,我现在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是吗?”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总觉得他还想和我说些什么关于林疏严的事情,但最后他只是说道,“我们哥俩也很久没见面了,外面找个地方聊聊怎么样?” 我跟着他去了家私人会所,在门口罕见地遇着了易迟晰。他也看见了我们,对着我们淡淡地点头示意,在走廊处拐个弯就不见了。苏震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半响,忽然对我说,“他是不是到现在还喜欢你?” 第五十九章 他这话可把我吓得不轻。我嘴唇抽搐着,“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苏震若有所思道,“我忽然想起来,林疏严之前找上你的事是他告诉我的。他当时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希望借我拆散你们呢。” “你别乱说,人家有喜欢的人。”我哭笑不得道,“至少据我所知,他在大学的时候是喜欢梁安世的,怎么又忽然和我扯上关系了。” 脱口而出梁安世这个名字时,我和苏震同时都愣了下。他问我,“我都差点忘了,他和易迟晰是室友来着。但梁安世自从他出国后就没有联系过我了,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到底是曾经相熟的人,这么多年在或者他或者我刻意的疏离下,互相杳无音信是件很寻常的事情。苏震见我沉默不答也渐渐回过味来,叹了口气,揽着我往会所里他定好的那间包厢走。 我和他谈了一下午的公事,敲定了几个有潜力的合作项目,恰好他晚上在这间会所里约了客户吃饭,我便告辞先离开。 一出门便看见了易迟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曲折的古建长廊上抽着烟,烟灰落了一地,也不知道抽了多久。我一下子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站在教室门口,低着头玩弄着一把打火机,孤傲又慑人。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身边,有没有再次出现他心甘情愿等候的人。 他的位置正好是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我没法当作看不见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和他打招呼,“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有人觉得我和易迟晰有了不为人知的交情,易迟晰在我的生活里便出现得格外频繁。 易迟晰侧过头轻轻看了我一眼,把烟头撵灭扔进垃圾桶,“这么巧,你也要走?” 我点点头。我们并行穿过荷塘池院,夕阳在云间藏了半边脸,易迟晰腿长却只比我快了半步,身前身后的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看不见他的眼神,我尴尬的情绪缓解了些,好不容易出了会所的大门,我正准备叫个车,易迟晰却对我晃了晃他的车钥匙,“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这附近不好打车,出租知道这里的来客大多自己有车,不会特意来这里接客的。” 我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附近车辆为零,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我没必要在这时候和我的腿脚过不去,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易迟晰,报上了我家的地址。 在车上的时候,无话可说的氛围越发显得令人窒息了些。会所与我家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长,行至中途终于由易迟晰出声打破了沉寂的场面,“这么些年,你有和梁安世联系过吗?” 他没有问我有关当年休学的事情,这委实令我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梁安世是我和他之间鲜有的共同好友,他忽然提起梁安世也不奇怪。我摇摇头,问道,“你有吗?” “倒是断断续续听说过一些他的消息。”易迟晰淡淡道,“他一直在国外学机械工程,也不知道学成什么样了,迟迟不回来。” 我哦了一声,莫名觉得这种明知故问的套路有些熟悉,但在什么地方遇到过又实在想不起来。话题开了口子后面就容易接下去了,但我总觉得以他的身份,应当对我所有遭遇其实了如指掌,但他偏生摆出一副疏离交谈的态度,倒让我不好直接开口询问;我不得不承认易迟晰在交际阔论上很有一套,聊到后面,我甚至觉得没那么紧张和拘谨了。 易迟晰又说了些海城大学近年的变化,最后还邀请我一起去海城大学的百年建校庆典。友好的交流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可能我下车时脸上都带着笑,乃至于第二天中午我父亲出差回来时,特地语重心长地来问我,“昨天怎么又是易迟晰送你回来的?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