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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捉影,霍芳年大限已至,走得这么急,甚至来不及再见辛荷一面,那他唯一可以教霍瞿庭的,应该就是叫他冷心冷情,不去亲近任何一个人,也就不会对任何人暴露弱点。 他的每一步都看似走得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但其实他日夜如履薄冰,用困惑和疑问面对着这个满是陷阱和刀枪的世界。 “你今天忙不忙?”等他洗好杯子,辛荷问道。 “干什么。” 辛荷道:“我先问的。” 霍瞿庭迈步走开,路过辛荷时脚步都没停一下。 “我想休息!”辛荷赶紧抓住他胳膊,讨好道,“行行好吧,我真的很困,你这里好难住,我不习惯,天天都睡不好,已经十天了,再多一天都坚持不了,真的真的!” 霍瞿庭道:“跟你说不要动手动脚。” 辛荷不松手,反而抱上去,搂住他那条僵硬的胳膊求情:“我这破身体要是能上班,至于刚出去的时候差点饿死吗?老板,霍老板,霍总,好哥哥……” 辛荷前两天就在琢磨耍赖,直到今天才鼓足勇气,索性起床后连睡袍都没换,这时候紧贴在霍瞿庭身侧,丝质睡袍随着动作滑动,大体上来说还算穿得齐整,但从霍瞿庭的角度稍微低头,就可以看到他露出来的一小片雪白的胸膛。 “辛荷!”霍瞿庭压着怒气道,“三秒钟之内松手,不然别再提这回事。” “你同意啦?” “三,二……” “松了松了!”辛荷退后一米远,举起两只手给他看,“别生气嘛,这不是松开了吗?说好的,我今天留在家,你可别反悔。” 霍瞿庭脸色不改,眼神却愈发严肃,审视地看着辛荷好一会儿,才说:“不许跟任何人联络见面,更不要答应任何人有关财产继承的要求——帮你兑现和互相交换都不可以。” 辛荷保证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霍瞿庭沉默不语。 辛荷在他好像能把自己看个对穿的目光下坚持了十秒钟,突然笑嘻嘻开口道:“是不是看我长得真好看,又爱上我了?” 霍瞿庭嘴唇微抿,眼睛里立刻露出了辛荷熟悉的眼神,是在为他的没皮没脸而感到震惊,那震惊有些故意夸张的成分,于是更显得羞辱。 辛荷作出意欲贴上去的动作:“舍不得我?干脆哥哥也不要去上班,我们一起待在家里。” 霍瞿庭皱眉道:“衣服穿整齐。”然后立刻转身走了。 辛荷看了两眼他的背影,刚低头整理睡袍,走到门边的霍瞿庭却又停了下来,回身对他说话,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跟刚才不同,显然是斟酌了很久:“你不要担心,应该给你的东西,爷爷既然说了留给你,那就一样都不会少,现在只是在走流程,你不用怕我会拿走。” 辛荷顿了顿,道:“没关系,我说过,你想要的话,我无所谓。反正我欠你的。” 霍瞿庭似乎不欲再跟他多言,简短道:“不需要。” 辛荷慢慢停下搭在睡袍系带上的手,在身侧半握成拳,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嘻嘻哈哈,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胆怯:“真的吗?” 霍瞿庭记得两年前他离开香港时的情况,那天非常难得地下了点雪,被拖出病房的辛荷留给他的最后一面是尖叫流泪的样子。 香港可算是他所有计划功亏一篑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可能会有的遗产,他不会再回来。 此时的霍瞿庭没有从前对他盲目的爱和不舍,刚醒时的恨好像也不太分明,他想自己可能更多的只是把辛荷当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动物,只是教训时刻提醒着他保持警惕。 想到辛荷最近明显的不安,嘴里说着“给你给你”,眼睛里却又明显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刚才藏在话里对自己示弱的“差点饿死”,难得有些耐心:“真的。” “那你怎么报答我?”霍瞿庭反过来又问。 辛荷没弄明白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虽然世界灭绝的那一天,他都等不到霍瞿庭跟他开玩笑,但还是回了一句:“以身相许?” 霍瞿庭一副没听到的样子,顾自说下去:“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他在“我”字上落了个重音:“很多问题也不好去问别人,所以从今天开始,在事情解决完之前,你负责详细告诉我霍瞿庭的生活习惯细节和人际关系,这就算你的报答。” “谢谢你。”过了会儿,辛荷才磕磕绊绊地说,“我以为我什么都拿不到。你那么讨厌我,又,又恨我,我以为你不弄死我就够好的了。” 霍瞿庭低头换鞋,没再说话,辛荷又很轻地说了一遍:“真的谢谢你。” “毕竟他爱过你。”好一会儿,霍瞿庭突然说。 这不像霍瞿庭会说的话,所以辛荷愣了好久。 霍瞿庭的神情却很自然,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直到他死前的最后一秒,也并不知道你对他做的事情。他在开车途中发给你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叫你点杯热的暖手,他很爱你,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你知道,我也知道。所以虽然我和他不同,但我还是不想做赶尽杀绝的事,只希望你以后能活得有些自尊,这比什么都强。” 霍瞿庭把失忆前的自己称为“死去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里,辛荷的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他在脸上扯起个感激的笑容:“你人真好,长得帅又善良,我遇上你真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大德。” 闻言,霍瞿庭的脸色才又隐隐发黑,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辛荷这个拖油瓶跟着,霍瞿庭的办公时间大幅度拉长,打破了早八晚六的时间点,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辛荷发消息给他也没有回复,又没有事做,只好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弹钢琴。 琴声随着门开的动静停止,客厅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壁灯的光线,落地窗外是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以此作为背景,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很快错开。 “好晚。”辛荷在琴键上点下几个尾音,起身离开钢琴,走到霍瞿庭面前,低头看着他换鞋,随口又说,“你以前不太会买这个牌子的皮鞋,你喜欢深棕偏黑的颜色,有时也会穿棕色,但不太多。” 霍瞿庭起身,辛荷又说了几个牌子的名字,他敛眉微微停顿,然后抬脚朝客厅走,嘴里说:“记住了。” 辛荷慢吞吞地跟着他走过去,霍瞿庭进门后也并没有开灯,就着壁灯的光线走去拿了杯水,辛荷跟在他边上,又把西服衬衣之类的习惯说了很多。 其实男士的商务着装大都大同小异,无非是细节上微小的差异,但辛荷说得很细,可他对现在的霍瞿庭缺少了解,除了故意惹霍瞿庭生气的时候,他无法从霍瞿庭的表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