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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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送秋带着一身湿气翻窗进入了二楼奢华的房间,褪去带着血腥味的黑色雨衣,将枪械兵刃放置在黄花梨木桌上。等候多时的二三下人行动起来,沉默地递上干燥的毛巾与衣物,训练有素地抹去他暴雨里来去的痕迹。 待唐送秋整理好自己的行装,一旁站立的管家为他佩戴华贵的绿宝石袖扣,问道:“令少爷,任务如何?” 唐送秋,不,准确地说,是唐令,他低头闭上眼睛,任由女佣为他修饰面容,回答:“该杀的都杀了,闻叔。” 唐闻为他戴上金丝边框的眼镜,上下打量,赞许道:“戴上就更像送秋了,收拾好便出去吧,外面都在等你,该‘醒酒’了。” 唐令偏头瞧了眼镜子,镜子里的人衣着华贵,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晕,却面无表情,似乎冷静中带了些血腥,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提起嘴角,模仿着真少爷唐送秋的笑容,确定万无一失后,在唐闻的陪伴下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吊灯刺眼的光让唐令一阵恍惚,这是他成为唐送秋的第六年,明明早已习惯这样——乡下小子假扮大少爷的虚假生活,为什么还会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怪异呢? ... 唐令的归来让全场的焦点再次回到他身上,他从善如流地和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打交道,和商界的人聊江宁的经济,和女眷聊法兰西新来的洋布,和军界的人聊当年在黄埔军校的轶事,和政界的同僚则插科打诨,一副关系亲密的样子。 整座江宁城的人都说唐军长家的唐送秋少爷是个妙人,能文能武,风流又有趣,与他结交是一件令人称羡的事情。唐闻在一旁看他长袖善舞的模样也是感慨不已,放在几年前,谁能想到寡言冷漠的唐令会成为如今这幅模样呢,若是送秋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和友人聊到一半,唐令突然精神一振,友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瞧见了传闻中和唐少爷关系不一般的元小姐,他拍拍唐令的肩鼓励他快些过去。唐闻会心一笑,示意自己会在休息室等他。 唐令在友人和家人的鼓励下快步迈向了宴会边缘的元莺,元小姐见了他也是笑,拉着他到一旁说小话去了。唐闻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对唐令的友人说:“年轻人啊!”便与之告别转身回三楼的休息室。 而角落的“小情侣”呢,元莺微笑着拧了一把唐令的胳膊,说:“你又拿我挡枪!你知道外面怎么传我俩吗?你又不喜欢我,天天这样我怎么才能嫁出去?” 唐令仗着背着人群大家瞧不见他的表情,索性也不装真少爷了,他表情淡淡地拍开元莺的手,说:“如何?” 元莺见他谈正事便也不好说别的,她点点头:“方才传来消息,活捉的那人全都交代了。”她仔细瞧了瞧唐令的脸,问道:“唐军长手下能人真多啊?这妆真挺像那么回事。下次介绍给我呗?” 唐令摆摆手摘下眼镜,别在胸前的口袋里,“他的人可不那么好借...而且我下半场是真喝多了。” 二人所在的角落远离人群,唐令观察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力在他们身上,指了指边上的小阳台,元莺秉承着两年多同僚的默契明白他是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便比了个手势让他安心去。 关上门后一切声响就变得模模糊糊,耳边只剩的哗哗的雨声,世俗的喧哗好像就此消失一般。唐令站在雨水淋不到的位置,点燃一支烟,就静静地望着楼下没什么车流的街道。平日这条街车水马龙,卖报小童高声吆喝,南来北往的人行色匆匆,此时却因大雨难见人迹。 唐令看了看手中的烟,这是一款在贵妇人之间流行的女士烟,烟味不重,还有些花的芬芳。比起那些军人热爱的香烟,唐令更喜欢这种不呛人的,但他明面上是唐送秋,这种烟还是别在人前抽为好,以免对唐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烟雾缭绕间,唐令轻轻叹了口气,又将烟送至唇边,他很难不想真少爷送秋现在如何,上次收到他的消息还是去年夏天,现在已是深秋。如果唐送秋没有偷偷出国追求他的学问,现在自己应该是唐闻那样心甘情愿给他做副手吧。 送秋...应该会很喜欢这个角落的片刻安宁吧? 不待他思虑飘远,一声“喂”便将他拉回现实,唐令皱着眉看向声音的来源,斜上方二楼的阳台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而自己完全没察觉。 那人倒是不怕雨水,趴在大理石栏杆上,用着不是太熟练的中文说:“你的烟,别烫到手!” 唐令有些语塞,从西装口袋里翻出手帕将烟蒂收纳进去,对着那人说了句“多谢”,便转身又进了会场。 守门守到无聊至极的元莺见他这么快出来很惊讶:“一支烟就结束啦?这可不像你。” 唐令细想了方才的情况,问在组里专门负责情报的元莺:“江宁什么时候来了个身手很好的外国男人,会说中文,金发长至肩,还有双蓝眼睛?”他戴上眼镜,又补充了一句,“相貌身材都还不错。” 元莺想了想:“不知道呢,回去查一下,应该是这周才来的江宁。怎么,刚才看见了?” “不知道那人何时来的二楼阳台...三十尺内的距离我竟然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外面下着大雨呢,可能...”元莺试图猜测,她挽上他胳膊,跟随着唐令准备离场。 “不是下雨的问题,他隐匿气息的功夫比我更好...”言毕,他警觉地回头望向二楼,果然瞧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金色脑袋。 “就是他吗?个体挺高…”元莺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那人,“在场的人非富即贵,查起来很快,我明天给你信息。” “好,”唐令说,他礼貌地向着举杯跟他问好的人微笑,贴近元莺的耳边,状似亲密地说:“待会儿我让闻叔帮你送回去,明早把那人的信息送到唐家。” 元莺红了脸,外人以为他们在说小情侣之间的俏皮话,没再好意思打扰他们,只有他们彼此知道元莺是因为突然的加班气红了脸。 “你就这么急?”元莺咬牙切齿。 “嗯,那人很危险,防患于未然。”唐令露出一个标准的唐送秋式笑容,看着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他悠哉游哉地带着元莺上了两层楼,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奢华的休息室全然不见一个小时前的满室狼藉,唐军长手下的人处理后续效率十分之高。元莺向唐闻问好,一旁的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对着唐令元莺二人点头示意,然后说道:“公馆那边报了警,今夜会全城搜查,唐令这边没什么担心的,叶子那边撤离的时候留了些印迹,我也处理好了,大家好好休息。” 元莺笑嘻嘻地说:“辛苦你了老吴,我就知道叶子那丫头会惹麻烦。”吴哉闻言摆摆手。 一夜过去,吃早饭的时候,唐令果然收到了元莺整理的信息,字数不多,只道那人名为兰德斯,是法兰西某个远东公司的经理,三日前才随他们的董事长来到江宁,暂住于江边一家公馆。 内容瞧着简单,但唐令才不信他只是个普通经理,这年头谁还没个多重身份呢,就像自己和元莺。他将内容记住后便让下人把文件处理掉,踩着点乘车去上班。 黄埔军校毕业后,唐令在唐军长的安排下,进入国民政府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文职,唐军长对外称舍不得这个独子,打打杀杀这些事情他来做,儿子当个文官足矣。 实际上呢,这样做更方便监管他,就像这个办公室,唐令环视一圈,看着正在喝茶、写文件的同事们,工作两年,他已经摸清这五个同事至少有两个是唐军长的人。 文官和“唐送秋”一样,都是唐令的表面身份,实际上他是唐军长为真少爷唐送秋培养的左膀右臂,肩负着陪读、保镖的双重身份,是从西蜀远亲家里翻出来的乡下小孩儿。唐送秋不想听从父亲安排去读军校、毕业后从政,便在入学前在朋友的援助下出国深造。唐军长出于多方面考虑,最后让唐令顶替唐送秋的身份,又抹去唐令的存在,耗尽心思让他用一年的时间变成“唐送秋”,走上他预设的道路。 不过唐令终究不是唐军长的亲儿子,享受着真少爷待遇的同时,他的价值也被压榨至极…唐令看着茶杯底部出现的小纸条,心想,昨天果然不该欺负元莺,今天又得加班了。 没错,唐令还是军统的人,白天在行政单位上班,晚上还要加班的,军统的人。 按部就班地处理了一整天的文件,唐令回家吃了晚饭——唐军长果然又不在家——八点准时到了一间不怎么起眼的中药铺子,唐令熟练地在二楼按顺序推拉几个装药材的抽屉,药柜旁便出现了一处窄窄的过道,沿着路下行一刻钟便到了一处简单装修过的房间,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抱怨道每次集合都麻烦死了,唐令默默点头同意。 坐在桌旁的男人约莫着三十来岁,身着浅色的中山装,他敲了敲桌子让沙发上的人别吵了,说:“等叶子和老吴到了我们就说正事了,姬苦你再抱怨以后就去你们报社集合。” 姬苦闻言大声抗议他的暴政,元莺瞧见唐令坐在她身侧,狠狠瞪着他,委屈地跟中山装的男人告状,“裴老大,你可不知道,唐令这小子昨晚跟人一见钟情,让我查了半宿那外国人!” 瘫在沙发另一侧的男人闻言来了兴趣,他坐到唐令对面,捏着他下巴细细观察了一下唐令皱着眉的脸,说:“你小子,最近红鸾星真要动了!” 裴沐撑着头有些受不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唐令剜了一眼元莺,拍开李若星的手,道:“你俩再乱说试试。”不顾一旁“我真会看相啊你们怎么不信我呢”的哀嚎,继续说:“昨天遇见了一个金发的外国人,隐匿身形的功夫比我还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撞上,大家注意一点。” 元莺连忙补充,“叫兰德斯!可帅了,也不怪我们小唐一见钟情!” 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大家望去,是叶子来了,她迅速落座,抓住元莺的手问:“我们小唐要坠入爱河啦?”一旁看戏的姬苦拼命点头。 裴沐看着唐令脸色越来越差,试图将话题扯回正轨,“除了老吴都到了,那我们先说这次的任务吧,上面收到消息,说党内有个叛徒最近想投靠日本人…”他细细地分析情报,给每个人安排好任务,最后又说道:“你们也知道时局不稳定,今后我们的工作会越来越频繁,大家注意安全,党国需要你们。” 大家点点头,对于组长裴沐,他们都是很信服的。 “那老吴呢,”叶子问,“他不参与这次任务吗?” 裴沐想了想,说:“吴哉是唐军长的人,信息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不用太担心,我会再联系他确保这次任务能够顺利进行。” 临了裴沐还是再重复了本次任务的关键信息,“三天后,晚上八点,婆婆巷,不要带枪械。婆婆巷住了不少文人墨客,别让那些笔杆子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叶子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闹出很大动静,姬苦说别啰嗦了快回家陪嫂子孩子吧!裴沐笑了笑,领着唐令原路返回最初的药店了。 “老吴多半是被喊去善后别的事情了,以他的本事不会有太大问题,保险起见你回去问问闻叔。”裴沐嘴上说不用太担心,嘴里却一直念叨个不停,唐令觉得有些好笑,说:“这个家没你得散。” 裴沐佯装给他一拳,笑骂道去你的。 唐令帮裴沐关好店,便从弯弯绕绕的小巷,踏着房顶的砖瓦回去了,正准备翻窗回房间却被早已守候在二楼的唐闻逮住,唐闻说:“走后门,老爷在书房等你。” 唐令闻言将自己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理了个遍,确定自己仪容仪表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进了楼敲响唐军长书房的门。 唐军长唐放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唐令很佩服他,但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发妻早逝、独子远赴海外,孤独染白了他的头发。唐令已有半月未见唐军长,如今再见仍然气宇轩昂,不怒自威。他想,好吧,也没有很孤独,就是这第二春怎么也没能让唐军长温柔半分。 第二春——唐军长找他来确实是说这事儿的,简单寒暄后唐军长直入正题,“周末去看看你杨姨,她说好久没见想见你。” 唐令应下,想起裴沐叮嘱的事情,又问道:“老爷,请问吴哉今晚去哪儿了?方才没见到他。” 唐放揉了揉眉心,说:“不必担心,他被我喊去了。三天后的行动你们几个给我抓活的,交给你们我放心...” 在唐令准备离开时,唐放又叫住他,“明年或许就要正面开战了,我若...算了,你注意安全。” 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唐令望着唐放的眼睛,说“您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房间内再次被沉默笼罩,唐放摆摆手让他快些出去。 ... 我们的关系很尴尬,我倒也不恨他,唐令入睡前想。 唐送秋离开的前一晚,两个男孩子彻夜长谈,那时候他们还在杭州。唐令没有想到唐送秋谋划了这么久出国的事情,还为自己想好了后路——二人身份互换,假少爷成为“唐送秋”,真少爷作为“唐令”孤身出国求学。 唐令挑不出计划里的刺,也真诚地希望唐送秋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于是他们便合谋上演了一出大戏,成功让唐送秋前往美利坚。唐放发现后当然暴跳如雷,秘密追捕唐送秋的时候也将唐令关了起来。 不过追必然是追不上的,在唐送秋消失的第三天,下人在信箱里发现他留给父亲的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数十页,建议父亲让唐令成为自己。 唐放和唐闻在书房商讨了一整夜,最终订下了将“唐令”变成“唐送秋”的方案,推迟一年入校,对外宣称唐送秋遭遇意外,需要去江宁静养。此外,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下人在这场意外里去世,他们彻底抹杀了“唐令”的存在。 在这一年里,唐令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曾经学得不认真的科目也被按着学优——毕竟唐送秋是个聪明的好学生。除去学问、社交技巧,还有枪法和更精进的暗杀手段,由唐闻亲自教学——他们准备让唐令加入军统,成为一名为党国效力的特务。 唐令顺利地成为了唐家少爷,他扮演地不错,在黄埔军校的第三年正式加入了军统,毕业后又被安插进行政部门,直到现在。 送秋少爷快二十三了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进入一无所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