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退亲
第6章退亲
“你不必送我,秋云就在前头等着我呢。” 徐莲漫不经心的随手指了指,也没管方向指没指对。 “那我送你过去。” 徐莲没说话,算是默许。 没被拒绝的凌何,嘴角微不可察动了下,他拉着马小心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徐莲掀起眼皮偷偷看了眼他,瞟见他额头边上被石头砸了个口子,现在正往外冒小血珠,她心虚的干咳了声,想道歉,又拉不下面子,只得生硬地说了句:“你以后听话点,不要你送,就别送了。” “嗯。”凌何轻轻应了声,侧眼偷看她,“阿莲,脚还疼吗?” “都一个多月了,早不疼了。”徐莲微拧了下没,语气略有些嫌弃。 “那你还生我气吗?” “你说呢?”徐莲抬眼看他。 凌何抿唇垂下眼去,看着地上她往前的脚步,然后自己缩了步子,和她一同抬脚落脚。 从始至终,他似乎都感受不到额头上受了伤,眉眼间竟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悦。 “秋云。”徐莲叫了一声,马车里的秋云立即探出头来同她招了招手,她转过头看了眼他,说:“你回去吧!” 说完,她小跑着到了马车旁,秋云探出身将她扶上了马车。 凌何目送着马车离开,直至看不见,才抽身跨上马,黑色的身影很快淹没在夜色里。 马车上,秋云坐在外边一面驾车一面说道:“三小姐遇着凌佥事了?” 徐莲探出头,“这个凌何真是阴魂不散,在哪都能碰着,也真是怪了。” “不过,我虽然被拦住了,但是陆景昭那家伙硬闯进去了。” “硬闯?”秋云吃了一惊,“这次陆世子怕是又惹祸了。” “没事,反正挨打挨骂的不是我们,到时候还能知道长宁的安危,一点不亏。” 秋云闻言笑了笑,“方才忘记问三小姐了,今日出门怎么不见阿大陪着。” “唉。”徐莲叹了口气,“我阿娘去金陵看望姨母去了,路上不太平,我便让阿大随阿娘一道去了。” 算来她阿娘离家也有小半月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到时候,还是得说服她阿娘去凌家把那婚事退了,不然一直这样拖着,越来越麻烦了。 之前她就说了,但是她阿娘一直说她还小,慢慢来,现在她等不及了,不退了这婚事,断了凌何的念想,都不知道他还会纠缠自己多久,她那迟迟不来的姻缘,绝对是被他给挡了。 徐莲失信没有按时回家,害她祖母担心了许久,她心里也有愧,所以她爹罚她一个月不准出府的时候,她一句反驳辩解的话都没说,乖乖应下了这个罚。 另一边,陆景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叶长宁人都没见到就被抓住了,还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 不过好在秋云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叶长宁一切安好,时疫也已被控制住,不需多时,应该就能归家了。 时疫停歇,萧姮也从金陵返回到了京城,一回府,女儿就拉着她哭诉,要她去退亲。她左右为难,若那凌何不喜欢还好,偏偏又是个痴情种,认定了她女儿,就不放手。 就这样毫无理由毁了婚约,岂不是对不起泉下的郁如? 萧姮虽为难,但耐不住自己女儿央求,加之她丈夫也要求将这门亲事退了,她也只好厚着脸皮去了凌家。 凌晋倒是好说话,一口就应了下来,什么话也没多说,萧姮还在想,这亲事退得倒是顺利。 但就在她要离开凌家时,凌何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进门,他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萧姮重重磕了个头,声音颤抖地求道:“请伯母再给凌何一个机会,不要退了这婚事。” 萧姮忙去扶他,但他怎么都不愿起来。 萧姮无奈叹了口气,“这是阿莲的意思,凌何,我也想你和阿莲能成,可是……你们缘分太浅了。” “我会去和阿莲说的,求您了。” 凌何拽着萧姮的衣角,眼神哀切。 “凌何,你父亲已经同意了。” “不。” 凌何眼眶已经发红,拽着衣角的手又加了几分力,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就算是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求您……” “谁准你拿你母亲说事!” 随着斥责声而来的,还有摔在地上的茶杯。 凌晋一脸怒气,起身朝凌何而来,丝毫不留情的朝他肩上就是狠狠一脚。 凌何被踢翻在地,连带着萧姮也是一个踉跄。 萧姮站定后,连忙拉住还想上前打人的凌晋,“凌晋,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做甚?” “你这般待郁如的孩儿,就不怕她泉下得知,怨你吗?” 凌晋冷漠的抽出被萧姮拉住的手,背过身去,“萧姮,这亲退了,你回去罢。” “不退了,不退了。” 萧姮说着去扶地上的凌何,凌何不起,跪正身给她磕头行了一礼,“谢谢您!” “你这孩子。” 萧姮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凌何,又看了看凌晋,摇着头抬脚离去。 “父亲,这么多年了,你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为的究竟是什么?” 凌何抬眼看向凌晋,眼眶中已蓄了些泪。 听到儿子的话,凌晋不为所动。 良久,凌何缓缓吐出一句: “为了给母亲报仇吗?” “不要再提她了,你不配。” 凌晋回身,目光犹如一把利刃,紧紧瞪着地上跪着的人。 凌何迎上那吃人的目光,丝毫不惧的质问道:“是啊!我是害死她的凶手,我不配。可是父亲,你呢,你配吗?我始终不明白,父亲这样的人,究竟哪一点值得母亲不顾自己安危,也要生下你的孩子。” “放肆!” 凌晋上前,对着凌何的肩头又是狠狠一脚,接着对着外间的下人喊道:“拿我的鞭子来!” 外间的下人得了令,没敢耽搁,很快便拿了鞭子,躬着身子送了进来。 凌何倒在地上,双拳紧握,慢慢闭上了眼睛。 鞭子就那样毫无章法的落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是皮开rou绽,他咬着牙,即使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他依旧没有让自己吭一声。 自小挨了打,他都是以这种无声的方式来对抗他那位对他充满仇恨的父亲。 意识模糊间,凌何听到有下人来报,皇帝宣凌晋进宫,持续了许久的鞭笞才就此结束。 他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脸上的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睁不开,一股情绪涌上心头,不知是泪还是汗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他在心中呢喃:阿莲,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