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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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从梦中惊醒了。 我借着微凉的月亮打量这个世界，只依稀看到了荒诞，荒芜和混乱。 我想慢慢握住我的手掌，身体却告诉我，这不是我的东西。 那什么才是属于我的呢？ 或者说，我是谁？ 是这个被系统训练过的被扭曲的语言组成了我吗？是这个没有影子的思绪纷至沓来的情感构建了我吗？是这个被世人所推崇的理智扶持了我吗？是被压扁后重新刷上颜色的我吗？是被放置在冰封之域一直凝望的外界的我吗？ 我想找到答案。 我轻轻掀起薄被离开床铺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但我打开房门却看到迎着月光阅读的库洛洛，他还在沉浸文学的戏弄里。 “这句话我一直不明白，糜稽，你能为我解答吗？” 书页随着凛冽的晚风唰唰作响，算得上干净的上衣翻飞席卷上他纤细的手指。 我听到墙角旁细微的老鼠动静以及他近在耳旁的温热呼吸。 我看着他柔软下来的笑意和在黯淡的月光中如清澈溪水的眼睛点了下头然后接过书本。 房间的尽头在哪里？索菲亚沉默的思考着，她说的房间指的是哪一个？ 我摩挲每一个被墨水渲染过的字迹，低垂下眉目待眼波流逝后抬起望着这一片泥泞的土地。 “房间……”我几次睁眼想看到他唇角的笑意却只看到一滩诡异的躯壳。 “这个房间是封闭的吗？” “也许被打破了，或者说有另一栋房间。”他静静的凝视着我。 “好好的房间为什么有第二个？” “和第一个房间分裂开了。” “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静默的望着月亮过了许久，他说：“因为不得不这么做。” “哪个房间是闭合的？哪个房间又是开放的？”我被引起了兴趣又追问下去。 “强势的，不可违背的为闭合，包容的革命的即为开放。” 这时我才开始认认真真的观看库洛洛这个人，他稚嫩中略带着污渍的脸颊惨白的曝光在月光之下。他看似镇定的眼眸下埋藏着深深的不安和惶恐。 “是啊，可是这个房子连天花板都没有。”我歪过头看着破烂但又被保存的很好的书本。 “会不甘心吗？从来没有天平和筹码。” “……我从不思考这个问题，不属于我的抢过来就好了。” “是吗？”我嗤笑了一声。 “cao纵。或者说最后的放纵和救赎。只能在难舍难分中用细线缠绕然后逼死对方。” “他们是对立的吗？”我又再次把问题抛向他。 “不，绝非，虽然一开始目的是摧毁和重塑，但最后还是会带领它走向新生。” “新生？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那么，什么是新生呢。”我又开始追问下去。 “是用刀剑抵着自己脖子迫不得已最后的撕咬吗？是失孤的父亲彻夜的眼泪吗？是明知道这个东西是虚无的还发自内心的相信吗？” “是在血与火中燃尽自己的最后一点rou体。” “好。”我愉悦的笑了起了，一开始还是压低了自己的笑声，后来因为实在在有意思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那库洛洛，抓紧自己的筹码吧，趁一切都还在春风得意。”我淡漠的撕碎那本他用来装模作样的书本，“明天早上，我会教你通用语以及你想学的东西。” “你很聪明，我很看好你。”我整理了一下衣角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要让我失望哦。”我仿佛刚想起什么转过头对他玩味一笑。 “不然就跟下午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这时才扬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纤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抖动起来，眼底的情绪如同海水般汹涌而出。 我没有再回望走回了十个人的寝室。 既然不知道我是谁，那就忘掉“我”，解放我吧。 总归不能太难堪了。 我苦闷的嘲笑一声，彻底褪去了黑夜的笼罩。 “好梦，糜稽。”他半搭着手臂依在窗口，自上而下的遥望着我对我露出浅淡的微笑。 “晚安，库洛洛。”我再次与他告别这个凉夜。 “今天你把我教你的写一个感想50字。”我一边收拾好文具放在不起眼的盒子里一边扯出一张纸和笔递给他。 “好。”他珍惜的收集起来，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耐心的倾听着他的疑惑，不由得得意起这个乐子没找错。 这流星街生活越过越滋润了，上有库洛洛这个永不知足的贪婪小孩，下有维罗妮卡这个汲取别人生命的菟丝花。 不过距离期限只剩三个月了。 我必须在这之前做好三手准备。 库洛洛还在兴奋的奋笔疾书，我走到他背后观察他的文字。 这个孩子也许可以用得上。 我轻巧的躲过所有人的耳目离开了教堂，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来做准备不然不能放心啊。 “喂，这可不是小孩能来的地方，快点回家找奶妈去吧。”他一只手就制止了我的动作，半蹲下来敷衍的挥挥手想赶我走。 我拿出了信物在他面前挥了一下他便不在阻拦我。 出来后我满身血渍，自己的衣裳也破烂不堪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起码有十个。 这里专业的医生太贵，我只能去免费的医疗点要些绷带了。 可惜，还是让他逃了，下次再见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