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同人小说 - 胡杨林和桂花树【重生/换攻】在线阅读 - 19 和棋

19 和棋

    乌牙族首领新上任,他们又是平朝的附属国,按规矩得进京面圣一趟。途径平朝边关,陛下体恤,特令将领护送进京。

    这差事自然被祁映己拿到手里了,护送回京的途中常偷偷摸摸的和谢飞絮私自见面,没羞没臊地亲个小嘴儿,能入住朝廷的驿站时更是过分,晚上必然要在床上打一架,搞得祁映己翌日骑马都觉得屁股痛的像在上刑,有了这次教训,之后才没敢再做太过火。

    梁楚不知怎么跟梁澈求得,竟然要来了份和卫濡墨喜结连理的圣旨。

    卫濡墨身上领了圣上的旨意,也得跟着进京一趟。

    乌牙族首领的马车被护送在军队的正中间,卫濡墨和祁映己打头,骑马走在最前方。

    才四年的工夫,时过境迁,当年坐在囚车里被押送回京的谢飞絮又成了乌牙族的桑月珠。

    谢飞絮被安排进宫后没再和上次一样召集了许多官员在兴德殿里,而是在朝堂上行臣子之礼。

    不过两年未见,高座上的帝王几乎没有变化,眉眼冷峻,气质威严,平淡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喜怒哀乐,眼神寂静无波。

    谢飞絮行了乌牙族大礼,单膝跪地,右手放在了左边心脏的位置,躬身俯首,用乌牙语说道:“乌牙桑月珠,见过陛下。”

    两侧的官员神色各异。

    所有人都清楚知道这位首领在还是小王子时进过后宫的事情,当年梁澈对他的宠爱平静如水,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可这两年看看后宫中的妃子皇子皇女们,才明白了当年帝王的情意。

    祁映己和卫濡墨站在官员之列中,两人的位置还算靠前,祁映己从自己的方向望过去时,能清楚看到谢飞絮的大半侧脸。

    梁澈耐心等人翻译完这句话,平静回道:“免礼。”

    “谢过陛下。”谢飞絮直起了身,清澈的目光看向了梁澈。

    梁澈道:“上任阿翁不幸薨落,朕深表不安……”

    帝王说着再熟悉不过的话,声音不急不缓,抬头直视皇帝是大忌,下方的官员大都低垂着头,静默地站立着,只有谢飞絮习惯性地注视着他。

    梁澈嘴上说着惯性的场面话,平淡的目光撞入了那汪湖水中。

    他追封完称号,又赏赐了些许东西,等谢飞絮谢赏完,下朝离开了。

    祁映己和谢飞絮遥遥对视一眼,对他弯了弯眼睛,刚准备和卫濡墨一起离开,就看到了盛祥朝自己走来,道:“是盛公公啊,可是陛下有事找末将?”

    盛祥弯腰道:“见过祁大人、卫军师。陛下说多年未见,想请您二位去兴德殿一叙。”

    祁映己笑吟吟地道:“有劳盛公公了。”

    到了御花园,梁澈垂目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面 前摆着一副残局。

    祁映己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自己和皇帝下那最后一局棋的时候。他眨眨眼,隐瞒过去了这瞬息的停顿,抱拳行礼:“祁镜见过陛下。”

    梁澈微微颔首:“坐。”

    待两人落座,梁澈呷了口茶,才淡淡开口:“梁柔是朕唯一的meimei,太后又疼她,她要出嫁,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朕已传召让老军师不日回京,待人到了,再让礼部和你相商。”

    卫濡墨起身行礼:“卫砚谢过陛下。”

    梁澈没再理会卫濡墨,修长的指尖规律地敲着桌面:“祁镜。”

    祁映己的呼吸微微一窒,他已经猜到心思深沉的帝王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好好下一盘。”梁澈道。

    卫濡墨的身体瞬间僵硬,后背激出了一背冷汗。

    明明上一世二十三岁才会听到的话,这一世竟提前了一整年。

    在没有经历叛乱、京城相安无事、军权也交付出去的情况下,提前了一整年。

    祁映己悄悄呼出一口气,纵使他再七窍玲珑心,也猜不透自己到底哪里惹怒了圣上。

    左右不过一个死,卫砚和程跃也都已经被救了下来,除了没法儿跟惊柳好好告别太过遗憾,祁映己心底其实没什么留恋的了,思及此,整个人反倒冷静了下来,道:“微臣领命。”

    祁映己和梁澈下棋时很少拼尽全力,都是先认真走上大半局,再思索着后面几步该如何走才能让梁澈赢得不显山露水,哄陛下高兴。但他也不是一昧的只会让子,偶尔琢磨着输得次数够多了,才会尽力下上几把。但梁澈棋艺并不差,祁映己认真下往往也是输赢参半。

    上一世赢得那一局,确实是走了狗屎运——不仅赢了,陛下也没杀他。

    卫濡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祁映己赢,又怕他输,急得隆冬腊月愣是差点出痱子,心底连连叹气,连祁映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香燃了两柱,面前的棋局变幻莫测,祁映己落子的速度渐渐变缓,他有些口渴,抿了口茶水,等梁澈执在手中的棋子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才眯起眼睛看向了刚刚的那步鬼手。

    ……长生劫,和棋了。

    祁映己放下杯子,又仔细地瞧了一会儿,愣愣的“啊”了一声:“陛下,平局了。”

    人竟然真的能走两次一样的狗屎运……他所有的功德都用来换取这次的大运了吧。

    卫濡墨暗自掐了下祁映己,把人拧得当场站了起来,见皇帝看向自己,顺势给梁澈叩头道:“陛下棋艺精湛,微臣不是对手。”

    梁澈抬手,差人收拾干净残局,轻扫他一眼:“起来吧。不必紧张,朕并无怪罪之意。”

    祁映己刚起身,就见不远处晃晃荡荡走来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奶娃。

    小奶娃一看到梁澈,口齿不清的咿咿呀呀起来,身后的奶娘忙抱起了他,对梁澈行了大礼:“奴婢见过陛下,小皇子见过陛下。”

    梁澈并无抱过来的意思,只问道:“如何来这里了?”

    奶娘恭敬回道:“小皇子太吵,贵妃娘娘近日头痛,差奴婢把人带出来走走。”

    卫濡墨和祁映己都好奇地瞥了眼这位小皇子。

    常贵妃娘家本就显赫,一年多年又生了位男孩儿,这孩子还是陛下的长子,这下在宫中更是如日中天。

    先前为防梁酌反叛,祁映己让卫濡墨在京城中安插了人手,这两年也传来消息说贵妃一家独大,隐约有外戚专权的势头。

    小皇子不过一岁多的年纪,压根儿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知道对着自己那冷漠平淡的爹爹傻乐,伸出两只小胖手,想让爹爹抱。

    梁澈扫了抱着皇子的奶娘一眼,奶娘顿时了然,带着没得到抱抱哭闹起来的小皇子离开了。

    待人离开,梁澈又喝了盏茶,才悠悠地起身,道:“朕去看看常贵妃,你们随意吧。”

    回到将军府,祁映己心有余悸地抱住卫濡墨不肯撒手:“吓死我了卫砚,我差点儿以为又得交代在这儿了。”

    卫濡墨破天荒没赶走他,拍了拍他勒得死紧的胳膊:“松松,喘不过气了。我也吓到了,当时都想好把你埋哪儿了。”

    祁映己根本没听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不过比上辈子强多了,上辈子我棋胜一招下了个妙手,赢了陛下半目,吓得当场跪了一地人,我都以为自己出不去皇宫了。”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外面进来的下人打断,说有人找他。

    出了书房,祁映己在自己的卧房里见到了拢着狐裘的谢飞絮。

    谢飞絮换下了乌牙族的服饰,用发冠束起的青丝被根温润莹白的玉簪固定住,一身华服像极了当年在宫中时贵公子的模样。

    祁映己转身插上门梢,还未转身,背部便拥上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力道大到撞得他趴在了门框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谢飞絮被这声声响惊了一下,匆忙把人扳正过来,上下扫视他一遍,急切地问道:“祁镜,有没有撞疼你?”

    “没事,就磕了一下。”祁映己轻抚上谢飞絮的脸颊,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担忧,“惊柳,你情绪不对,怎么了?”

    “……我没事。”谢飞絮重新抱上他,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半晌,才声音低低地推翻了自己的话,“我只是乍一回到这里,有些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