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放学的时候，时光特意提醒沈留年：“你记得自己带水杯啊，以后越来越热了，要多喝水。”

    沈留年当然知道她不是在关心自己，只是担心他会继续用她的水杯。他不以为意，第二天却仍旧没带水杯，渴了就厚着脸皮借用时光的水杯。

    时光看了看眼前的物理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水杯，一脸的视死如归：“你喝完了记得给我洗一下。”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从那之后，沈留年理直气壮地用她的水杯喝水，连借用的说辞都不免了，想喝水了就直接拿她的杯子，喝完了就拿着水杯出去一趟再回来。时光见他总是自觉地给她洗杯子，又想了想物理卷，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月底测试的前夕，时光特意带了一盒饼干给沈留年，支吾着：“快考试了，我……那个，物理……”

    沈留年看着眼前的饼干，想起她第一次送他的饼干：“你自己烤的？”

    时光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吃饼干的话，我……我可以做别的。”

    沈留年忽然来了逗弄她的兴致：“别的什么？”

    时光没想到他真的不喜欢吃饼干，一时间更为难了：“要不，要不给你带蛋糕吧。”

    沈留年看着她：“你会做？”

    时光见他有兴趣，连忙道：“我mama开了一家甜品店，我可以叫我mama教我。”

    沈留年并不喜欢吃甜的，时光烤的饼干并不很甜，吃起来还不错，他挺喜欢的。他接过饼干放进书包里，拿过物理卷子来：“不用了，饼干就挺好的，不过，一盒饼干一张卷子。”

    时光看了看一整本的提升卷，纠结死了：“可是，我就带了一盒。”

    沈留年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尤其是圆圆的小脸涨得通红，杏眼当中流露出急切的目光，看起来像要哭了。不知道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眼睛湿漉漉的，想看又不敢看他，嫣红的嘴唇被泪水浸湿，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她哭起来是不是十分急切又可怜，引得人更想欺负她？

    想着想着，沈留年的眼神都暗下来了，声音喑哑：“可以用别的。”他盯着她嫩红的嘴唇，在想自己如果顺从内心那么做了，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瞪着他骂他，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会不会……回应他？

    时光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在翻找着卷子，心想既然他只教自己一张卷子，那她一定要找一张最难的才行。

    沈留年渐渐靠近她，这个距离很近，他能看见她脸颊上细密的绒毛，能看见她睫毛的弧度，能看见她眉尾一粒小小的青痣。他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东西，此刻全部像被放大镜放大了一般，清晰地映进他的眼帘，也刻进了他的心里。他忽然想抱住她，把她紧紧揽进怀中，把她的一切都掩盖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除了他。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努力想克制，却发现自己克制不住。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和后面的课桌碰到了一起，发出撞击声。时光见到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他不舒服，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沈留年死死地盯着时光，额头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他咬牙拧着眉毛，努力想把内心原始的冲动压下去，却发现自己快控制不住了。时光被他吓得挪动了一下，想伸手碰碰他，却不敢：“你，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忽然想到办公室老师们讨论沈留年的病，原来他真的生病了。可是，他得了什么病？她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他不对劲，有点吓人。她要不要去办公室看看有没有老师在？或者去找一下门卫大叔？

    正当时光纠结的时候，沈留年拿起书包就往外走，他怕自己再多留一秒钟就会做出什么事，那是难以预料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时光连忙追上他：“沈留年，你没事吧？”

    她那娇娇软软的叫声仿佛击穿了他的灵魂，令他不敢停留片刻，脚步更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时光没能追上他，有些担心，却只能拿着书包回家了。她想不通沈留年怎么了，看不出他是不是生病了，想着想着，又联想到了他的样子似乎是生气了，难道是她无意间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时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思绪，最后累得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地想，明天见到他先给他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