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沙之国权谋艺术（上）

    塞西尔先一步下了马车。他自然地朝向仍旧坐在马车内的卡俄斯，抬起了手。

    卡俄斯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她憋着笑，将手递给塞西尔，扶着他下了马车。接着她又把尼尔给抱了下来。

    「三位的行李，我们会递送到寝宫。」为首的侍女恭敬地朝卡俄斯低下头，「请跟我来。」

    她领着三人朝宫殿内部走去，踏上柔软而华丽的地毯，穿过遍布各式昂贵油画与装饰物的长廊，于香气萦绕中漫步整座殿宇，最终步入一座满是奇珍异宝的玻璃花园。

    卡俄斯走了两步，总觉得这座花园有些眼熟。好像有点像卡巴拉学院里头的那个玻璃花园，不同的是那里没有这么多植物与装饰品。侍女轻柔地拨开因过于茂盛而阻挡去路的珍稀绿植，在尽头前停下了。

    她躬身道：「殿下，客人到了。」

    于是芭蕉叶开始交错晃动，慢慢地分于两侧。阳光透过花房顶端的彩色玻璃，投射下细碎如琉璃的光影，尽数洒在那道身影上。他身前是一只精巧的鸟笼，七彩羽毛的鸟雀从笼内亲昵地伸出脖颈，轻轻蹭他的衣角。他收回喂食的手，火红的长发随着起身，从肩头缓缓滑落。

    柏伊斯·塔特尔。他此时的穿着，比不上初次见面时华丽，却显出几分平易近人的慵懒。

    赤色的双瞳朝着卡俄斯的方向看来，在视线接触的一瞬间，他便立刻弯了眉眼。

    「卡俄斯！」

    他随手将鸟笼的门合上，径直便朝卡俄斯的方向走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她：「好久不见。」

    未等卡俄斯回神，他的动作已经被身边的精灵拦住了。塞西尔不声不响地收回挡在卡俄斯身前的手臂，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

    柏伊斯丝毫不恼。他笑容不变地看向塞西尔：「贵安，加雷斯阁下。没想到   您竟然会与卡俄斯一起旅行。」

    塞西尔没搭理他。

    卡俄斯叹了口气，介绍道：「你们互相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是我弟弟，尼尔。」

    由于信息量摄入过高，从进宫开始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尼尔被卡俄斯牵着手拉到了身前。尽管如此，在看到柏伊斯的那一刻，他依旧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丝毫没有流露出面对塞西尔时那种友善的神情。

    柏伊斯半蹲下身，语气温柔地和尼尔打招呼。尼尔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没有搭话便跑到卡俄斯身后，假装听不见。

    「啊……」柏伊斯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有些遗憾地看向尼尔跑走的方向，他苦恼地歪了歪头，「似乎被嫌弃了呢。」

    他站起身，转向卡俄斯：「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卡俄斯。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你……」卡俄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斟酌自己的语气究竟是要一如往常、还是恭恭敬敬，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最随便的那种，「你怎么一副已经习惯被嫌弃的样子？」

    「当然，我有好几个弟弟meimei嘛。」

    他领着三人走上花园的台阶，进入了某个华丽的宫室。一踏进门，柏伊斯就吩咐下人端上水果与点心，室内也早已布置好了柔软的坐垫。

    「记得把『那个』带上来。」柏伊斯如此吩咐侍女，又对卡俄斯笑道，「请不用客气，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享用就行。」

    各种各样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水果与点心成堆地端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卡俄斯抬起手，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一种先开始。

    犹豫间，柏伊斯已经自然而然地递给了她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这个很甜哦。」他笑道。

    卡俄斯刚一接下，身边的侍女就为塞西尔与尼尔也摆上了相同的葡萄。

    倒是服务周到。卡俄斯知道马尔库斯王族的财力难以估计，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然而没想过能富成这样。一路走来，眼睛都被金光闪得都有些恍惚，随手用来招待客人的事物就如此奢侈，刚刚那一整个花园的珍奇异兽，几乎都是价值连城。

    她随手摘了颗葡萄。很甜。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柏伊斯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我分明再三强调过，不要来马尔库斯。」

    卡俄斯不为所动地吃了第二颗：「我还没问你呢。『二王子』。」

    在这个称呼说出口的瞬间，塞西尔的视线冰冷地放在了柏伊斯的身上。

    而「二王子」本人，正盘腿坐在华丽的软榻上，手撑着头、侧着脸专注地看着卡俄斯。他有些困扰、又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解释道：「抱歉，当时形势所迫。」

    「我并非是以正式身份进入卡巴拉的，后面也始终未曾找到与你明说的机会。」柏伊斯眨了眨眼，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了呢。有个是魔法师的兄长也好，有很多弟弟meimei也好，连真名也说了。卡俄斯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真相啊。」

    「说得没错。」卡俄斯说，「所以没跟你生气啊。你这儿葡萄真好吃，塞西尔你也来几串？精灵应该很喜欢这种吧？」

    精灵冷着脸拒绝：「不必。不饿。不想吃。」

    他看向柏伊斯的眼神依旧和「友善」一词完全搭不上边。见卡俄斯毫无防备地吃下这些葡萄，他甚至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卡俄斯摆摆手，示意无关紧要。

    尼尔出于好奇吃了，只有塞西尔一个人冷着脸饿肚子。于是卡俄斯就又给尼尔喂了几颗。

    「早知道卡俄斯和加雷斯阁下会过来，昨天就该将两位迎入契兰宫。」柏伊斯遗憾道，「实在是招待不周。」

    「啪」。

    黑发少女慢慢地将手中的水果放回了餐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抬眼，看向柏伊斯：「我不是来这里给你添麻烦的。说点正事吧。马尔库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问了很多人，完全是众说纷纭。」

    而柏伊斯的笑容也彻底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凝重。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正色道：「不容乐观。」

    「但我见卢赫拉姆似乎一切正常。」

    「乐不思蜀罢了。」柏伊斯笑了声，「你注意到了吗？城里现在一个雇佣兵都见不到。都被我派到各个地区剿灭魔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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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俄斯：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卡俄斯：哎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