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挚爱赠予蓝色宝石（下）

    「是吗。」克莉丝汀指了指亚瑟，「这位也是学生会的成员？」

    「自我进入学院开始，卡尔提斯先生就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助我。」兰珀特诚恳道，「我认为他是交谈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人，我也希望能让卡尔提斯先生一起见证我的试炼。」

    在众人越来越奇异的眼神注视之下，亚瑟咳嗽一声，偏过头轻声嘟囔：「谁知道圣骑士都喜欢玩什么名堂……」

    「殿下的理由还是那么冠冕堂皇。」奥菲莉亚将扇子收起，轻轻抵在唇角，「但在讨论公务之前，不如先将私事处理好，如何？我可不想再费力气，去对付第二个第三个米切尔森小姐。」

    「公女指拿什么对付？」尤里乌斯慢条斯理地反问，「学生会的财务提供不了那么多的酒水给你浪费。」

    这两人面对面坐着，分明带着微笑，但眼里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卡俄斯坐在奥菲莉亚身边总有种殃及池鱼的感觉。她赶紧转移话题：「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先前这位朗赛洛特先生——」

    「兰珀特。」骑士微笑道。

    「——好，兰珀特先生，他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卡俄斯从善如流地改口，手肘搭上了靠椅的扶手，「我现在就想知道，『试炼』是什么，怎么『试炼』。」

    「您同意了吗？」兰珀特激动道。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得先告诉我，我才能决定是否答应。」

    「我——是的，抱歉、失礼了。」兰珀特深呼吸，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试炼内容将交由您决定。」

    卡俄斯从头到尾都觉得这是个天降麻烦，完全不想沾一点关系。她已经和塞西尔签了所谓的「主仆契约」，自然知道一直有个人跟在自己身边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她很想让兰珀特再帮她倒一杯茶——这样他的试炼就结束了——但圣树教会的存在意味着这件事无法交由她一人决定。

    「你也看到了。」克莉丝汀代卡俄斯开口，「说实话她没什么能交给你的任务，你看她自己还没活明白呢。要不你上街上再脱一次衣服，看看哪个幸运儿能恰好撞上？」

    她的口无遮拦险些让尤里乌斯呛到茶，就连奥菲莉亚都掩饰着咳嗽了两声。而兰珀特本人倒是眼神清澈，毫无怒意，十分认真地为她解释：「事实上，常人很难轻易撞破圣骑士的『赤忱礼拜』。我与诸多前辈自年幼修行起，进行赤忱礼拜时就从未注意掩人耳目，但毕竟要顾忌『独自一人进行』这一条规则，因此也不会特意暴露。即便如此，被撞破的次数皆是屈指可数。通常而言，义人们总是受圣树眷顾的幸运儿，能够给予圣骑士试炼，也意味着承受住了圣树的考验……」

    克莉丝汀在卡俄斯耳边念叨着「太神棍了听不懂」，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卡俄斯是圣树眷顾的人所以才能撞见你的裸体？这……」

    兰珀特似乎一直没意识到这一层，突然的点破让他羞红了脸，低头勉强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总、总而言之，过于简单的试炼圣树依旧不会承认。因此我们一般采用的方法是在您的身下纹下属于我的花纹，若您遭遇险境，可呼唤我的姓名，无论路途多么遥远，圣树在上，都会指引我找到您。三次之后，即视为试炼完成。」

    他说完后，就抬起头，用一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坐在对面的卡俄斯。

    黑发少女此时的模样稍微有些吸睛。她跳完舞便被带了过来，身上的正装还未来得及换，领带却因运动而松垮了，略有些随意地挂在胸前。黑发被梳成简单的低马尾，从肩侧垂落，灿烂的金芒掩盖在低垂的眼睫之后。她沉思着，指尖在轻轻敲着扶手。

    从衣袖中延展出的指节苍白无比，兰珀特看着那只手有节奏地敲着靠椅，不知为何，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说实话……」克莉丝汀低声说，「我觉得这事儿不错。你好像赚了。那可是圣骑士，打起魔物来跟砍瓜切菜可没区别。」

    卡俄斯想说自己实在犯不着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去惹一堆麻烦。

    「我不这么认为。」奥菲莉亚轻声道——至少她自以为声音很轻，「倘若此事百利而无一害，殿下压根不必事必躬亲，特地走这一趟。」

    尤里乌斯很显然听见了。他倒也没生气，只是简单地阐述了卡俄斯身为罗兰帝国公民应尽的一些义务，包括允许帝国在这类事务上拥有协力权。在学院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帝国的特派员，他只能自己过来。

    最后这场谈话在克莉丝汀对罗兰帝国腐败制度的贬斥中落下帷幕。卡俄斯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兰珀特。

    而兰珀特丝毫不见沮丧，他可能是误会卡俄斯觉得他还是不够强，便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表示自己会努力修炼，下次见面时，卡俄斯一定会愿意在自己身上纹下他的花纹。

    卡俄斯真是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

    欢颂祭落下帷幕，卡巴拉魔法学院送走了宾客与圣树教会的成员，自此正式进入假期。

    与所有寄宿制学校一样，假期中学生无非分为两种。回家的和不回家的。或者可能会再多出一种，不在校也不回家跑出去的。去年卡俄斯就没有回家，在圣树之城待了一整个假期，主要原因是往返一次需要的路费真的贵得吓人，且她家没有人在等她，她在哪里都一样。

    今年有所不同，但卡俄斯依旧没法回去。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去马尔库斯。自从上一次柏伊斯寄来回信后，卡俄斯就没再给他寄过信，怕打扰到他的工作。她当然知道自己跑去卢赫拉姆极有可能是给人添堵，因此并不打算提前联系对方，现在当地观察情况，确认状况平稳再去和柏伊斯见面也不迟。

    哈里森他们的信倒是经常有寄来。内容相当丰富，大多是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美食，   还有今天都做了什么委托，跑了哪些地方。他们已经在当地的公会中站稳脚跟，然而马尔库斯幅员辽阔，揭了猎捕令就得到处跑，因此信每次的寄出地点都不同。卡俄斯想要给他们写回信就只能寄到当地的赏金猎人公会——也就是公会总部——再由那边转交，这会耗费不少时间，因此她暂时不打算写。

    他们通常是三个人一起写信，因此一封信里会见到三种不同的口吻。上一段还在称赞马尔库斯王室对于「官方聘请雇佣兵」一事的明智与开放，下一段就在说这鬼地方说句话就满嘴沙，吃的东西还硬得要命，只有卢赫拉姆的食物能勉强咽下去，因为那里是整个沙漠最大的绿洲，但那也意味着高昂的物价。

    卡俄斯越看越觉得她最好背下来。这都是前人在给她趟路。她自己过去说不定还吃不上这么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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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渡章。准备去马尔库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