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房间是一栋小型别墅，是他的工资加比赛的奖金，还有少部分父母的接济买下的。一条碎石小路像带子一样通到别墅门口，别墅带着一片小型花园，短茎的小花生长在湿草丛中，他基本没有余力来整理养护，只任由着小草生长，时不时小小修剪一番。但是对踢球来说，这样刚刚好，一个简单的球门放在墙边，相隔不远是自动进球机，卫尔雷通常会利用进行一些扑球训练来保持感觉。

    卫尔雷父母在给儿子置办下房子后，就很少干涉他的生活，装修等全按照卫尔雷的意思来，他们想给儿子最基本的自由。只有他的母亲李坚白时不时会带一些吃的东西来看他，他也会时不时回家和二老交流交流，巩固感情。

    他又想到了前些天回家，母亲暗暗询问他的感情生活，她拘谨的表情，诙谐的方式，还有父亲在门后偷听漏出的俏皮脑壳顶，不禁发笑。他感到幸运，他的父母总是在不过分干预的同时给他恰到好处的关心，心里顿时感到暖洋洋的。给父母答复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莫娅，但是他没有说出口。这段时间他的感受是真真切切的，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喜欢，还是雄性动物控制欲未达到的不满足感，卫尔雷害怕自己只是征服欲和占有欲作祟，伤害到她。

    他第一次见莫娅是在俱乐部，那天他们团队来调整设备，结果因为提前测试参数错误，仪器失控，导致他的一位队友处在巨大危险中。眼看发疯的仪器就要甩到队友的腿，这样下去，他的职业生涯肯定要断送在这里了。千钧一发之际，莫娅冲到仪器边，拿起一根重而粗的铁柱撑住了摇摇欲坠的仪器，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帮忙。而她快速调整仪器，校正参数，他的队友才幸免于难。

    那天，或许是在其他人的对比下，他觉得她冷静的可怕，所有人都为队友的生死紧张时，她却像扑出去的猎豹一样，只是冷漠地盯着那台仪器，cao作那台仪器。卫尔雷作为门将，冷静一直是他看的比较重的，那天之后，他就深深记住了莫娅。

    再说莫娅，在卫尔雷走后，她就包裹进被窝，像只猫一样蜷缩成一团。过度满足后，她的脑袋晕晕沉沉，那段记忆又不断重现，压得她喘不过气。

    莫娅的父母老来得子，生下了她。或许是父母年龄大，宠爱更甚，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养的她像娇惯的小公主一样，不谙世事，单纯活泼。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小学。王宏远也许就是看中了她的单纯，或者说：愚蠢，才敢在那间黑暗的办公室里侵犯她。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咻咻地喘着，好像一匹饿狼，在啃噬一块rou骨头。冒着寒光的眼睛被他丢在桌子的一旁，他枯槁一般的长手臂死死地钉住她。镜片上，她原本雪白美丽的脸扭曲成一团，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的嘴被他死死捂住。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的世界只停留在男生留小平头，女生穿小裙子，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好动的层面。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侵犯行为。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拖着身体从学校回到家，只记得她疯了一样的在网上搜索，她不敢告诉父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羞耻感和害怕像黑暗一样淹没了她，她瑟缩着，一点知觉也没有。那晚，她知道了一个新词叫强jian，好卑劣的字，竟然是女字旁。屏幕上显着这词的光像王宏远绿荧荧的眼睛，她不禁干呕起来，像是要呕出灵魂。

    从此，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她的干净，纯洁，天真都被埋葬。只剩一具躯壳游走世间，她像提线木偶一样，只剩年迈的父母抓着一两根绳子，晃荡在这世界。

    长大一些后，这段记忆更是被无限放大，她生病了。偷偷去看医生，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医生面无表情的说你应该多交些朋友，敞开心扉。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急地去尝试。

    那个女孩是她唯一的朋友，一直很要好。热天午后，她们坐在树底下，手拉手聊着天玩耍。听了医生的话，她迫切地想把她的心剖给她看，希望送回来时重量可以轻一点。

    莫娅佯装不经意说了出来，但是气氛却突然变得沉重。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怎样的反应，但是她眼里的流出的探索，怜悯让莫娅感到陌生，她呆滞了。绝不是这样的，这种高高在上施舍的可怜只让她觉得自己罪恶不堪，为什么要让别人和她一起承担她的痛苦呢？

    她拙劣的安慰话和询问更深细节的方式让莫娅沉默了。得不到回答的她便找了理由跑开了，紧接着就是永久的远离。

    后来，莫娅想了很多办法，她想变得和身边那些生机勃勃的女孩一样。但是，发生的那些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她的脑海，每天，每月，每年都在提醒她那段仇恨的过往。

    终于，她扛不住了，留了遗书，拿了一把刀准备结果了那个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