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快穿/总攻/女攻/催眠】宣日白在线阅读 - 引子(清水X设定)

引子(清水X设定)

    【您是关昭,现年六岁。】

    【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在这个世界,您是命定的“天灵体”。】

    【您的任务是:利用爱,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您的唯一技能:催眠(1/1)已发送。】

    【技能自然恢复时间:100年】

    【祝您——】

    【昭昭其有,自愈沉疴。】

    昏昏沉沉的钝痛席卷她的神经,她蜷缩着娇小的身躯,一双手死死揪着劣质的床单——她是关昭?可关昭是谁?

    来不及思考,她再次陷入半梦半醒的深渊,依稀听到床边来来往往的衣摆摩擦的声音,夹杂有些许急躁的话语,“……马上……来人……却……废物!”

    巨浪般的炙热终于将她唤醒,她缓缓睁开那双漆黑的眼眸,床边空无一人,身上盖着的被褥被她的汗水打湿到不成样子。

    她低头,这双手很小,而且遍布了红痕,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感受到些许的粗糙——六岁的小孩,满手的茧。

    她必须要逃离,昏沉间听到的一星半点的言语,足以让她推测出现在她的处境——她要被当成物品卖掉,这个家族从来没有接受过她。

    穿着单薄的小孩慢慢从床上下来,赤足踩在了地上——很冰,她不自觉蜷缩了下脚趾,她的衣衫也早被汗水打湿,因着她的动作,被微风一吹,凉的厉害。

    头还晕着,她身体里的热浪叫嚣着存在感,让她想干脆趴在地上,同冰感贴贴——她面无表情,又踩了两脚,也不在意脚底变脏。

    她摆动双腿——她在走路——她认识到,这就是走路。风拂过她的衣衫——这是风——她认识到,这就是风。

    还没等她走出房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朝她的房间靠近。木制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她仰起脖子,朝眼前高大的男人。

    【您向不知名男子使用催眠,请下达口令。】

    利用爱,但爱是什么?

    她睁着那双乌沉的,漆黑的眸子。

    然后。

    一字一顿。

    “你爱我,并愿为我奉献一切。”

    【恭喜您,催眠成功。】

    【您的技能催眠,使用次数-1。】

    【催眠(0/1)】

    【距离单次恢复时间:100年。】

    来势汹汹的高大男子在一瞬间顿了顿,他在女孩的注视下,缓缓单膝跪下。声音沙哑,带着任何人都能听出的小心翼翼。

    “怎么下床了?地上很冷。”

    她从仰视的姿势,转为平视。

    她看着姿态卑微的男人。

    她知道了——爱可以让她不再仰视。

    男人的衣衫也不华丽,和她身上穿的差不多档次——可能他并不是很厉害的角色,但现在她来不及去挑剔了。

    “我要离开。”她的声音冷冷的,但带着小孩独有的绵软语调,“现在,立刻。”

    男人眼底的深沉愈发浓厚。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遵命。”

    ——

    三天,她从原本的家族匆匆逃离。从男人那得到了一套麻布衣服,和一把沉沉的,乌黑的破剑。

    “我该去哪里?”

    她问。

    “去大陆的北边,拜入天衍宗,如此便可不受上界法则约束。”

    他答。

    女孩若有所思,这三天她从男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她是关昭,无父无母,一直在家族默默无闻做着奴仆的工作。直到不久前一次意外,她被族长发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天灵体”。

    下界的人对这一体质不甚了解,只知这一体质对修行者有极大益处,再加上“上界”有专人私下里闻风而来,掷下重金与奇珍异宝,直言要“买”下她,两年后接她去上界生活。

    没人问过她的意愿。

    族长替她同意,家族替她同意,他们毫不客气的将她卖给了上界,为着从上界指缝里流出的宝物。

    她没去问上界是什么,直觉告诉她这大概率是常识——她不知道爱能否做到,让一个人完全忽视她的不正常之处——她必须确保一个底线,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要活下来。

    她必须去北边。

    她要拜入天衍宗。

    她要成为修仙者。

    谁知道上界的人将她买了去,是要做什么。

    ——

    天衍宗近在咫尺。

    她回头,对一路上护着她的人。

    “您不再需要我了吗?”

    女孩垂眸。

    “是,我不再需要你了。”

    “你要把一切忘掉,并即刻离开我。”

    来天衍宗的路说不上惊险,甚至有些意外的顺利。

    他们一起走过关山十五州,他教她如何拿剑,教她如何买食物——他教会了她许多常识,他们互相陪伴着走过人间。

    可她至今都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男人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

    她知道了——爱可以让她的任何要求得到实现。

    她开始觉得。

    爱,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

    “……你看到那个凡人了吗?”

    “……看到了。”

    天衍宗是唯一准许下界凡人入宗的仙门,他们主修剑道,对品性、心性看得极重,对灵根的要求倒是不高——但即便如此,凡人修仙的例子也少的可怜。

    凡人欲望太重,想要的太多,大多数人连第一关登梯都过不去,更别提后面的心境劫——能入宗的都是千年难遇的奇才、鬼才。

    自打天衍宗开宗以来,真正能入宗的凡人不过两人。

    一人是百年前就已圆寂的佛家圣子;一人是千年前斩断尘世,早早飞了升的悟灵仙尊。

    九万九千九百层登云梯,那看上去身形娇小、格外瘦弱的女孩,已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爬了两天。

    她每往上走三级台阶,就放下手里拎着的,有她人那么高的铁剑,直挺挺跪下去。如此往复,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登云梯。

    “嘶……那小膝盖都破皮了,看着都疼。”

    “就是啊,这登云梯又没有规定三步一跪。我明明记得,过关标准上没有这一条。”

    略过层数与高度不说,要想在这登云梯往上爬并不简单。心性的考验从踏上登云梯那一瞬间,便已经开始。

    你必须始终坚定。

    你必须永不回头。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如若你有一瞬的犹豫,登云梯便会断层,强行阻断你往上爬的路。

    下界之人,百分之九十,都无法走到登云梯的三分之二。

    云层之上路过看热闹的师兄师姐,你一言我一语。他们看着女孩缓慢但坚定的,朝着登云梯的终点靠近。

    天衍宗许久没有凡人子弟了,看女孩这架势,也不像过不了关的人——于是当女孩终于站在登仙梯的终点,她抬眸,便是乌泱泱一大群白衣飘飘的“仙人”。

    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

    修仙乏味又枯燥,谁都有时间抽个一两个时辰找找乐子——面对可能成为他们的小师妹的人,各位师兄师姐均摆足了架势,一派仙气十足的场面。

    女孩仰头,她的唇干燥非常,她的膝盖在微微颤抖,但她乌黑的眼眸却亮的吓人。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拎着铁剑,缓缓起身。

    期间她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但又很快用铁剑撑住了。

    “来者何人?”仙人们异口同声问道。

    “我是关昭。”

    女孩紧紧攥着铁剑。

    一字一顿。

    “我来,叩开仙门。”

    ——

    关昭的到来,如同百年前佛家圣子初来时一般,震惊了整个天衍宗。

    或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是佛家圣子,过心魔劫也用了整整六个时辰;而这位直言不讳,要叩开仙门的女娃娃,只用了不到一炷香。

    一时之间,天衍宗沸腾如火。

    不管是闭关的,还是就近做任务的,大半个宗门的人都来到了测灵台下。

    看她的灵根。

    如若有,则锦上添花;如若无,也无伤大雅。

    来人既已过前两关,则心性便早是常人所不能及。区区灵根,不足以阻挡其修仙之路,即便有阻碍,也能为剑气所破——这是天衍宗剑修的五字真言,由悟灵仙尊所刻,在天衍宗宗门前的石碑上——以剑破万物。

    大掌门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朝各个出山的长老问,“这是个好苗子,诸位且莫和我抢。”

    “这话说的,好像这女娃娃就已经入了你门下了一样。”手执玉箫的音长老,皮笑rou不笑,她半倚在座位上,“就算她手上拿着把破剑,但谁又能说,她一定会选做剑修?”

    “你们俩就先别吵了,待会等这女娃娃测完了灵根,问问人家想学什么,尊重下人家女娃娃的意见。”缘长老撩了撩拂尘,无比娴熟的当着和事佬。

    其余各位长老点点头,十分赞同。

    “不过,我也觉得——除了剑,这女娃娃不会选其他了。”缘长老实话实说,“那铁剑虽破了点,但显然很得主人爱惜,剑身上一丝缺口都没有。”

    “……好苗子啊。”

    “落白,这苗子你可看得上?”

    顾落白,是现如今天衍宗当之无愧的第一剑尊。虽说门下已有三名弟子,但大多是受人所托,挂在他门下的记名弟子——均不是他的亲传。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淡漠的眉眼,一双眸子剔透如雪,黑色的睫毛浓密,身着干练的白色武服,露出纤细的手腕。

    他动了动手指,叩了叩腰间的剑柄。

    显然也有些意动。

    “我尊重她的意愿。”

    她若想学剑,他便收;

    若不想,他也不强求。

    只是,这样好的心性——算得上是天生剑种,若不学剑,倒是可惜了。

    眼前的水镜里突兀炸出耀眼的光亮,七根光柱融合,在女孩眼前冲天而起。

    她淡淡的收回手。

    “天灵体?!她竟是天灵体?!”

    “几万年都不一定有的体质?!她真的来自下界?!”

    一时间所有长老都站了起来,互相间的眼神开始着火——天灵体可是受万灵恩泽的体质,修什么都行——别说剑了,这香饽饽就是想一口气把他们的真传都学了去,也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只要得天灵体亲近,那便是得了万灵的亲近,无论多牢固的瓶颈在她面前,也将无处遁形——换句话说,只要留她在身边,将是对修行的一大益处。

    “这小娃娃才几岁,哪里知道修什么对她好,什么不好。我觉得,还是得有个经验丰富的前辈来指引她,就比如……”

    “缘妄尘!!你别想跟老娘抢!现在搁这里道貌岸然了起来可笑不可笑?”

    长老们彻底炸开了锅,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都不肯退让。

    顾落白只轻轻叹了口气,停下了叩剑柄的动作——看样子,这徒弟他是抢不到了——他本就不善言辞,既说不过,又插不了嘴。

    再者,修剑本就不易,对天灵体来说,何必在明明有更好选择的前提下,去自讨苦吃,拜他为师,学这磨人的剑道呢。

    看样子,他与这弟子无缘。

    “你们这里,使剑最厉害的是谁?”

    “我要拜他为师。”

    女孩软软的声音被他捕捉。

    顾落白的瞳孔微微一缩,水幕里的女孩抬眸,好似跨越空间,跨越嘈杂,将一切隔绝,直接与他对视。

    “我是关昭,我通过了你们的考验。”她顿了顿,又加重筹码,道:“我是天灵体。”

    “我要顾落白,做我的师尊。”

    ——

    刚测完灵根的女孩神情淡淡,好似眼前的异象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问引她来测灵台的师姐。

    “你们这里,使剑最厉害的是谁?”

    师姐明显还没有回过神,凭本能下意识道,“那当然是顾落白顾剑尊,他可是我们天衍宗当之无愧的用剑第一人!”

    关昭点了点头。

    “我要拜他为师。”

    她不知道自己的资质够不够格,可她入天衍宗,就要学最厉害的剑法,如此,即便没有“爱”可以利用,她也能自保。

    她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筹码。

    “我是关昭,我通过了你们的考验。”她顿了顿,又道:“我是天灵体。”

    “我要顾落白,做我的师尊。”

    她十分礼貌,在末尾添了句。

    “……可以吗?”

    ——

    真到了授予亲传弟子玉牌的时候,顾落白还没有实感。

    女孩不到他的腰,瘦瘦小小的,穿着白衣金边的天衍宗统一服饰。她跪在青玄大殿,身后乌泱泱的天衍宗弟子按规矩行礼。

    天衍宗对待每一个入宗弟子,都会进行接纳仪式。而剑尊的亲传仪式,更是无一人胆敢缺席——除却因为做任务的地方着实远,且身处秘境,就算用卷轴都赶不过来的三人外。

    “……我发誓,永远忠于宗门,守护宗门,始终以赤子心求道,问道。”

    女孩的声音稚嫩且坚定。

    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好心的师姐,拿来上好的膏药抹了去,痊愈的很快。

    顾落白向来稳当的指尖轻颤。

    很奇怪,这般汹涌而起的情感,他从未有过——是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位亲传弟子,还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被如此坚定的选择?——他不知道。

    “你可愿入我门下,接我手中亲传玉牌与除秽净酒?”顾落白伸手,将女孩扶起,声音清冽,带着淡淡的疏远。

    “我愿意。”

    一行清酒被顾落白缓缓倾倒,那剔透的酒液落在青玄大殿的青玄地上,氤氲的雾气升腾。

    一声渺远的钟声自远方传来,所有天衍宗弟子抬头,望向升起的太阳——那是见证仪式的神鸟。

    玉牌悬空在女孩面前,一抹光自玉牌深处,没入女孩的眉心,而后再腾空而起,奔向太阳——这是神魂印记,只要灵魂不死,天衍宗都能借此找到你,救援你。

    “即刻起,你的魂灯已位列冥殿——欢迎来到天衍宗。”

    他顿了顿,清冷的嗓音微微缓和。

    “我是你的师尊,顾落白。”

    ——

    当天,顾落白带着她去天衍宗各个山头逛了逛,一是为了教她认路,二是为了让她放松放松——毕竟她还小,立刻投入修炼,身体会吃不消。

    他第一次带这么小的徒弟,还是女孩,所以难免有些生熟。但女孩丝毫不在意,只是一刻不停的问他些问题。

    比如,这个物什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个符纸贵不贵,那个阵法怎么破解。

    顾落白虽然不会找话题,但他有十足的耐心。他很是耐心的为她一一解惑,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仅仅是回答她的问题。

    当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十万个为什么,顾落白带着关昭来到他的“洞府”——清雪崖,这连绵着的整座山脉均是他的洞府。

    “你一共有三个师兄,他们大你六七岁,均在封闭的秘境历练,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

    他才想起来他还有其他弟子。

    “以后你便住在主峰,如果有修炼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甚至还不习惯自称“为师”,那三个徒弟是记名的,他只是暂时收养他们,还掉早些年历练受的人情——他没有做人师尊的经验,毕竟他自己也足够年轻,没什么架子。

    关昭乖巧地点了点头。

    “关于你的体质——”

    女孩身形一晃,当着顾落白的面缓缓倒下,因为女孩怕生而被女孩刻意拉开的距离迅速归零,顾落白下意识冲上前去抱住了她。

    好轻。

    不论是身体,还是呼吸。

    她怎么了?

    膝盖上的伤已经好了,铁剑也被她收进自己送的储物戒里,这一路上他也有照顾她的速度,有意走的很慢——她是怎么了?有暗伤?先天疾病?

    顾落白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掐好御剑决,在为女孩布下挡风屏障后,以最快的速度,飞来医谷,找上无妄圣手——缘长老。

    他用最短的话交待了情况,缘长老轻轻拂了拂手上的拂尘,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位年轻的剑尊。

    “……你用一整天,带着这小孩到处跑,没有第一时间带她回你的洞府,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问她想不想吃些什么……”

    “在明明知道她为了爬登云梯,已经不吃不喝了两天之后?”

    顾落白黑色的眼睫微微颤抖。

    “……我……我没想到。”

    是了,女孩还没辟谷。

    她晕过去。

    ——是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