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拒绝火葬场(重生) 第41节
可真当居高临下地站在这里时,黎观月发现自己已经不将南瑜当做一回事了。 应娄已经死了,他的阴谋和筹划被她所摧毁,而今生此时的南瑜也根本毫无反击之力,黎观月想要弄死她,便犹如掐死一只雏鸡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她对折辱南瑜已经没兴趣了。 黎观月看都不再看跪坐在地上流泪的南瑜,她抬步绕开地上的人,直接往山下走去,而就在这时,她的裙角猛地被拽住了—— 南瑜拉住她的衣衫一角,抬头恶狠狠地看着黎观月,双目圆睁而泪流满面,她嘶哑着声音吐露出恶毒的语气: “黎观月,是你害应大人残废,是你不让他们给他医治,是你故意骗他上山来……是你杀了他!你这条毒蛇!” 她几乎是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事,此刻再看黎观月,只觉得她面目可憎,浑身因恨而抖得如筛糠,恨不得扑上去将黎观月咬下一块rou来! 可她的动作一瞬间就被季延识破了,他手疾眼快一把将她踹倒在地上,下一刻,冰凉的刀锋就挨上了她的颈侧,森森寒气让南瑜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妄动了。 “殿下,接下来要我怎么做?” 季延一手持刀,回头看向黎观月询问道,他的眼神很平静,让黎观月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原野上的鹰,主人一声令下后,即使是杀人都不会有丝毫动容。 为自己的想法所感到好笑,黎观月回过神,看了一眼被长刀压制住的南瑜,她狼狈极了,望过来的眼神中却还有压不住的阴狠,黎观月摇摇头,对季延说:“不用杀,先留着。” 先留着,她还有用,以后再杀。 季延了然,没一丝犹豫地就收了刀,可刚等南瑜从地上撑着手臂直起身来,他就毫不手软地一刀鞘斜劈在她的后颈上! “敲晕了好处置,不然她吵闹得烦人。” “眼神也怪恶心的。” 季延将刀配在腰间,转过头来朝黎观月解释道,他提着南瑜的后领,颇为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观月看见他这一手流利的动作,只觉得极合她的心意,扫了一眼南瑜,她直接说:“就放在这儿,等会儿下山途中遇到官兵了让他们来领人就好。” 她话音刚落,季延就像扔掉什么棘手的玩意儿一样,随意就将南瑜塞到了两块山石之间,拍了拍手,极其自然道:“行了,我们走吧,山上阴寒,殿下还是要小心冻着了。” 他大踏步往前走去,黎观月看看还昏着的南瑜,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跟着便一起走了。 …… 从山上回来,解决了应娄,黎观月自来到北疆后心情难得轻松起来,边关现在也平静了不少,匈蓝人好像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她难得有了闲暇的时间。 一闲下来,黎观月就想到了之前被她所忽视了的事情,独自思索了良久,她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而荒谬的猜想,辗转反侧了两天后,黎观月终于决定不再自己烦忧—— 今日一早,她就直接去了骆家夫人——江归月的院子里拜访。 江归月有点诧异黎观月的到来,她有些心事重重,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迎黎观月进屋,吩咐人添茶,一举一动尽显将军府主母风范。 “说说吧,你与他们兄弟俩。” 黎观月观察着她,面上没一丝波澜,可她一落座,就轻飘飘抛出这句话来,眼见着江归月的手猛然攥住桌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江归月看起来摇摇欲坠,却还偏着脸,勉强笑着道:“殿下所说的……是什么?恕臣妇愚钝不堪,听不太懂。” “你是骆大的夫人,身上却有骆二带给他娘子的玉佩,这偌大一个骆府,丫鬟侍卫的数量却正好只配一位夫人,问及骆二娘子是谁、所居何处时,那些婆子们倒是回答妥帖,可几个小丫鬟……却总慌里慌张,怕我多问。” 黎观月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手上为自己斟茶,眼睛却盯着江归月,一瞬也不移开。 “所以,本公主在想什么、要问的是什么,江夫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重重地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磕,屋内顿时陷入了逼仄的沉默。 良久。 “殿下所想……确有其事。” 江归月垂着头,艰涩地说出这句话,她像再也撑不住了似得,肩膀随着话语而慢慢塌了下来—— “我爹曾经是北疆边关的一名小吏,我娘是商户女,他们是青梅竹马,成亲两年后有了我,我们本该是和亲和乐、平凡却温馨的一户小家,按理说……我此生都不会、也不配与大名鼎鼎的骆将军府有什么联系,更何况是这样一段姻缘。” 江归月神情淡淡,开口讲起了自己的往事,黎观月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她对江归月的往事不感兴趣,只关心身为一朝边关大将的骆家两兄弟为何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如果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天下人非议唾骂?!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耐,江归月微微一顿,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没解释,反而继续道:“殿下应当知道……前朝昏庸,jian臣当道,二十年前与匈蓝的那场战役中,因被克扣贪污粮钱,前朝溃败,边关九座城池沦陷,数十万百姓被屠一事——我的爹娘,就是在那场战役中被掳到了匈蓝。” 黎观月微微睁大眼睛,她看着江归月,想起传闻中匈蓝人的残暴和丧心病狂,心下就是一紧。 江归月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您想的没错,我和我爹娘经历的就是那些惨无人道的事……”她说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黎观月,笑了笑。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本来我爹作为前朝的官吏、我是前朝的‘孽种’,是该被那些人直接杀了的,可是,我娘因容貌被那个匈蓝皇帝看上了……她进了宫廷,我和我爹作为人质、猪种被扣在了匈蓝皇都,苟且偷生。” 黎观月的眉慢慢皱了起来,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归月,对面的女子素衣薄衫,病气萦绕在眉梢,却并不显弱,而是透露出一股淡雅的气质。 想不到,她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思及此,黎观月不禁出声温声细语地询问:“那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遇到骆大骆二的?” 江归月抿抿唇,脸上露出了一丝神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声音蓦地变得柔软起来:“几年前,我爹生病去世后,我在一位……亲人的帮助下逃出了匈蓝,可是在往大越境内走时,我与接引的的人走散了。” “我在戈壁里迷了路,还晕了过去,是骆老将军和骆诏在戈壁里救了我,我醒来后便如实说了我的来历,骆老将军心善,他知道我无处可去,便留我在骆府里,平日里为将士们缝补、洗涮衣物,也做一点有用的事。” “等等,你说你是在一个亲人的帮助下逃出匈蓝的?是谁?你娘?不,应该不是,如果她有这个能力,就不会到了你爹死后才送你走了。” 黎观月突然察觉到不对,眉心紧皱牢牢地盯着江归月,眼神如炬。 江归月轻轻长出一口气,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她望着黎观月,开口道:“殿下说对了,她……不是我娘。其实,按照骆诏与我的书信,殿下应该与她已经有过一面,哦,也许是几面之缘了。” “帮我的人,就是我同母异父的meimei,也是……匈蓝的十一王女。” 作者有话说: 明天南瑜就下线,啊! 第53章 那位十一王女? 黎观月吃惊地看着对面,一时有点没敢相信,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那位王女身形虽然小,眼眸中却透露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精明和阴狠。 她在匈蓝大皇子面前就是一副娇俏天真小meimei的样子,可当黎观月与她单独会面时,曾经试探着提到过大皇子,那时候她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可就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了。 不仅说他愚蠢,言语中十分瞧不上他,满是利用和鄙夷,甚至为了不让他能拿到互市的功劳,王女还主动与黎观月联手,背地里阴了匈蓝人一把! 那可是她的母国。 江归月看着对面的黎观月好像有些惊诧和不信,她苦笑一下,解释道:“我的meimei虽然是匈蓝王的孩子,可她与那些自小在匈蓝王庭中长大的人不一样,她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世……所以一向很厌恶匈蓝王族。” “我不敢保证她对大越有善心,可我能确定,她绝对是最不希望看到匈蓝王族得好的人。” 听见她的这句话,黎观月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江夫人这是什么话?” 江归月神情惘惘,她默不作声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黎观月等着看她下一步动作,谁曾想她竟然就这么一撩裙摆,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臣妇、不,是罪妾斗胆,想要以微薄之力助公主解决此次匈蓝之危,只求一个恩典,来日与骆家两兄弟之事……还请殿下只惩处罪妾一人。” 说着,还不等黎观月反应过来,江归月就已经俯身“砰砰”地磕起头来。 !!! 黎观月一惊,刚站起身来,就听见外面院落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紧接着,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来人匆忙极了,脚步不停地冲进来,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几眼,一眼就看到了堂中跪着的江归月,他大惊失色,几乎是飞扑上去,一把就将江归月半揽在怀里,大喊道: “江jiejie!” 江归月被拉在一个熟悉的怀中,她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人,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连推带打地推拒着那人的肩膀,带着哭腔道:“你来干什么?!你走开!” “我不走!都怪我,都怪我胡闹,才让你受苦了……”来人的声音也不稳了,颤抖着伸出手去擦江归月的眼泪。 黎观月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还维持着刚才情急之下要去扶江归月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齐齐流泪的两人——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他们怎么就哭得像是要被拆散的苦命鸳鸯一样?! 而就在这时候,刚才被来人大力推开而晃晃悠悠的门再一次被狠狠一脚踹开! 随之而来的是长刀出鞘的利声,伴随着满含着警惕和怒意的喝声一起在黎观月耳畔炸响:“何人敢惊扰殿下?!” 何人敢惊扰她? 黎观月站在原地木木地想,当然是你啊,那一声大喝中气十足,才是真的惊到她了! 季延握着刀,满脸防备地盯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死死地将黎观月护在身后,眼里杀气四溢。 黎观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拍拍季延的肩:“没事,什么事都没发生,把刀收起来吧。” 她绕开季延站到前面,看向地上视死如归般齐刷刷投来目光的两人,头疼地道:“骆二,你也是,快和你夫人从地上起来,我什么都没打算要对你俩做的,不要跪了。” 骆二与江归月对视一眼,脸都有点红,讷讷地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做好了。 黎观月环视一圈四周,看着本就不怎么大的屋子内一下就挤满了四个人,顿时显得逼仄起来,看看在场另三人,一个个都是尴尬、局促的样子i,季延还将刀往身后藏——他在外面听到动静以为有人冲撞黎观月,便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现在别提多丢脸了!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身也落座,提手为自己又斟了一盏茶,又道:“继续说说吧。” 她话音一落,骆二与江归月脸色俱是一变,骆二硬着头皮回答:“禀殿下,此事全错在我,是我一开始蒙了心,处处针对……江jiejie,以为她是细作,几次三番欺负她,后来也是我生出魔心,与大哥不在时趁虚而入……” “殿下要责罚、要处死,便只对我来就是,这件事与我大哥,与江jiejie全然无关!”他说着,神情隐隐激动起来,眼泪甚至有了泪光。 黎观月听着他的一大番话,皱着眉无奈又好笑地打断他:“行了行了,谁要听你说这些!” 她转向江归月,好声好气地道:“我是让你继续说,你刚才暗示我匈蓝那位十一王女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场几人眼神都落在了江归月身上,骆二rou眼可见地慌乱了一下,就立刻被江归月按在了手上。 她安抚性地看了一眼骆二,示意他无妨,才将眼神转向黎观月,深吸一口气后,她才道: “我的meimei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大概因为我母亲的原因,她很得匈蓝王喜爱,这次两朝边境对峙,匈蓝一定会派一名王族的人过来,我敢确定,她一定会是那个前来谈判的人。” 黎观月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不错,她之前与我见过面,即使是从功利的方面看,匈蓝王大概也会派她前来——不过,你怎么能确定,她会是主事的呢?也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陪同罢了。” 江归月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道:“不,我确定,她一定会来,也会是那个有最大话语权的人。” “殿下可能与她接触不多,所以不知道,我的meimei……她很有能力,很会藏拙,也很有野心。”江归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悠远,她继续淡淡道: “匈蓝王病重,现在朝中几位争夺皇位最有力的皇子们加起来,或许才能胜过她……况且,我知道自从我逃出匈蓝后,她一直从未停止过找我,只是我被夫君们护的很好,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骆家的夫人就是我罢了。” 黎观月眨眨眼,默默在心中将这位十一王女记住了。 只听江归月又道:“所以如果殿下要与她见面谈判,我想,也许我去见她,这样也能为殿下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原来是这样……黎观月刚刚有所意动,紧接着就想起了另外的困惑:“可是,你不是是说,当初是她帮你逃出了匈蓝吗?你言语中也对这个meimei很亲昵的样子……那你为什么之前明明知道她在找你,却还要避而不见?” 也不怪黎观月多嘴非要问这一句,只是她万万不敢不看重边疆安危,所以非要确定好其中每一丝每一毫蹊跷之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