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超市上

    吕昂拽下脖子上的胸卡。

    他揉搓着卡带，在碰到上头悬挂着的一把尖削的金属钥匙尖的时候，他凭着惯性，径直把钥匙喂进了门锁里。

    “……”

    他顿了顿，钥匙转了60°，被他拔了出来。

    ——他还有东西没买。

    “吕昂?”

    吕昂往下走了几步，他听见门开了——一个男人正叫他的名字。

    “不进来?”他的父亲皱着眉，“你要去哪儿?”

    吕昂眯起眼睛，原本打算扬长而去的青年在听见他的父亲的第二次的问句时，本能地发抖了一下，他垂着眼，紧抓了一把旁边的栏杆。

    “买个东西，”他说，“十分钟以后回来。”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的关门声。

    吕昂在黑洞洞的楼道里抬起头，紧盯会儿紧闭的门，眼睛无端的有点冷。

    “呲……”

    走到楼底的时候，吕昂的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他了无兴趣地扫了眼备注，接听了电话，声音是一贯的又丧又冷。

    “薛清。”

    “嗨，吕昂，”那是个声音又轻佻又动人的女声，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心情很好，“下一次我的生日派对，你会来的吧——你找到你的小狗了吗？”

    苏落落打了个哈欠。

    她揉了揉胳膊——出校门的时候被人撞了一把，碰到了栏杆，生疼生疼的。她在黑沉沉的天色里转了转眼珠，像是想起了什么，步子朝着一家小超市迈去。

    她要去买卫生巾。

    然而拉开那家小超市的门的时候，苏落落愣住了。

    柜台上，一个眼熟的男人正挂着耳机，捧着手机看东西。

    苏落落呼吸一滞——没有什么比看见她的母亲的接客对象更倒霉的存在了。

    “哎，这不是——”

    就在落落搭上超市门打算离开的时候，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是的——身后。

    苏落落往柜台旁边退去。出声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两瓶罐装的啤酒，他笑着从货架旁出来，而柜台上的男人则闻声抬起了头。

    苏落落心生不安，她的心脏跳的厉害——这两个人她见过很多次，很面熟，是她mama的熟客了。

    而柜台上的那个……她印象最深。

    因为他后来有一次跟她mama做的时候，喊她的mama为——落落。

    当天她的mama就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

    “落落……落落……”

    她的声音又低又尖，末了，她忽然大笑了起来。

    “落落，落落……”疯女人说着，接近喃喃，“不愧是我的女儿，天生的sao货。”

    她的mama手劲大得惊人。落落的手腕被她紧紧地攥着，她的另一只手撑在空无一物的窗阶上，在她的母亲伸手解她的衣服的时候，她狠狠地把那个疯女人推了出去，心口狂跳。

    “我不是，”苏落落低声说，“你才是。”

    于是她后来深刻地记住了那个客人。那个男人大概近三十，和好看沾不上一点关系，不过苏落落好几次放学的时候在学校周边看见过他。

    “苏——落落。”

    身后那个男人开口，苏落落听见了他放下手机的声音，以及一声低低的喃喃。

    “送上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