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高辣小说 - 选填记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狂飙,也在晨光熹微中停泊。

    每过一个大的交通枢纽,刘紫荆都问孟初要不要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吃饭,她无一例外地摇头,架势就像南归的候鸟,一定要到达某个彼岸。

    进入安徽地界,真的迫近了那个人,孟初才开始降下车速。先前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开过来的状态在真正到达之后消失了,从前在家时的记忆不断重演,压迫着她的脑神经。

    小时候的那个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恐惧突然从路中间穿出来,停在飞驰的车前,孟初踩下急刹,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也成了刽子手。

    直到刘紫荆的手抚上她的肩,问她是不是累了,把她从驾驶座上替换下来,孟初都觉得她在时时刻刻撞死从前的自己。

    这次刘紫荆问要不要停下吃饭,她答应的很爽快。

    在江苏和安徽犬牙交错的省界,孟初说她想去南京吃正宗的南京大排档。

    原本一路向南,目标明确的车转向东面,迂回开往南京。

    南京,南京。

    孟初只吃了一点点。南京菜对于她和刘紫荆两个吃着武昌鱼,喝着排骨藕汤长大的人来说太甜了,就算她在北京呆了这么些年,也很难习惯北京菜的甜腻和油芡。

    连甜和甜之间都是不一样的,又怎么能指望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相容共生。连味觉都不能蒙混过关,更何况是过去的记忆。

    吃完饭,孟初又破天荒的,说要找个酒店睡午觉。

    这个午觉,从下午三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刘紫荆开了俩个房间,但却每隔几小时就去旁边看看孟初,她一直睡的很熟,但刘紫荆却一直很担忧。

    她太不正常了。

    不管是先前不管不顾的冲向安徽,还是现在拖着时间,不去她说的那个监狱。

    监狱里到底有她什么人,她去干什么,她那天晚上在哭什么…都是刘紫荆想问又不敢问的东西。他觉得孟初现在的状态,随便说点什么,都有可能打破某种平衡。这些矛盾的气质中和在一起,让刘紫荆突然想到了手里积压的一个剧本的女主角,就是这样感觉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主角,是一个亡命天涯的逃犯。她要去认罪,但不是伏法,而是再度出手,完成先前没有完成的犯罪。

    那个女主角,在达成目标之后,自杀了。

    临近中午,刘紫荆去孟初的房间叫她起来吃午饭,孟初仍旧一副酣睡的样子,闭着眼跟他说可不可以晚一点,说完,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睡眠。

    她的手机轻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响了一阵,她没有起来接的意思。刘紫荆认命地拿起来,电话里的男声他听起来有点熟悉,但也说不出是谁,那边问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你好。请问是,贾西贝吗?”

    “啊对,机主是她。但是前天晚上我们开了一夜的车,她太累了,现在还在睡觉。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吗?”

    那边顿了顿,说,“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就挂了。

    孟初再度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七八点,安眠药的瓶子不知为什么从包里来到了床头柜上,她晃了晃瓶子,已经被人清空了。孟初起身去洗了个澡,打算去隔壁叫刘紫荆一起去吃夜宵,顺便迎接一场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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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宵夜吗!”

    门一打开,孟初就跳进去,径直往桌边走。她的药明晃晃地放在那里,放在电脑旁边。

    她的指尖按在药瓶上,背对着刘紫荆说,“不吃药,我可能会死哦。”

    “我要是死了,你可别哭。”

    这恐吓果然有用,刘紫荆跑去给孟初倒了杯水,放在桌边。人仍旧退回沙发上坐着,一言不发。

    “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就吃点药能饱肚子嘛!”

    自己越没道理可讲,越要振振有辞,先拍桌子把事情搅浑。这是孟初和沈粼吵架总结出来的经验。但这招对刘紫荆不太管用,因为他并不接茬。

    没办法,孟初只得说:“我边吃边告诉你好不好?”说着,她伸手去够刘紫荆放在脸颊上的手。

    牵到就往门外走。

    刘紫荆刚开始被她拉着,后来反客为主,自己走的飞快,孟初反倒成了被拉的那个。他随便找了家烧烤摊,坐下快刀斩乱麻就点了串,菜单一扔,对孟初说:“你说吧。”

    “这…说来话长。”

    “慢慢说。”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讲。”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被一个人陷害,坐牢坐了好几年,你出来了,会怎样?

    “白湖监狱里的那个人是被人陷害的?”

    “哎呀,问你你就答嘛。”

    “我会找到证据,让陷害我的人得到应得的惩罚。”

    “我一直在等这个惩罚,或者说,一直在经受这个惩罚,你懂不懂?”

    “你是说,白湖监狱里那个人是被你陷害的?”

    “对。”

    “我是一个潜逃的罪犯。”孟初低头浅笑,好像说出这句话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

    面前的这个人只知道她曾在唐仕羽家呆过一段时间,她有个怎样的父亲,她这七年是怎样过的,她背叛了谁又欺骗了谁,他统统不知道。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孟初才敢说出这句全天下的医生都逼不出的话。

    我是一个罪犯。

    “当所有人都不能给我主持所谓的公道,我就要自己作出审判。”

    “但是审判之后呢。”

    “就像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弑父,并不是审判之后事情就结束了,之前的恶还在,还有宗教大法官和耶稣的对话,还有一个必定的结局。”

    “如果说这七年我都试图在和耶稣对话,那么来到这里就是结局。

    “我就是卡在罪与罚之间,把自己弄疯掉的。

    孟初说的很认真,但刘紫荆却并不太能跟上她的节奏,她更多的像是在和自己对话,并不作出任何解释,也不太想让人知道任何实际的东西。

    他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的人?

    她现在,好像在忏悔,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坦白自己的罪。

    刘紫荆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他刚开始只是不能接受孟初瞒着他,现在,显然那些药瓶里埋着更深的悲戚,而他对此一无所知。此时的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听到了有多坦白的一句话,他只觉得当下迷雾重重,来日方长。

    孟初调转话头,突然问他,“所以,你还要不要继续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