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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自己身上比量着给新的小伙伴看。 被唤作小黑的少年面容缓了缓,微微点了点头。 薛蟠便越发高兴了,“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颜色,我瞧着你穿上必是帅气非凡的。” 黑子虽不明白这“帅气非凡”是什么意思,可也大约能猜出这许是小孩儿在赞自己呢,便又笑着跟他点点头。 薛蟠自说自话了半日,黑子因着之前伤了嗓子,如今却是不方便说话的,便只跟着点头摇头的,两人却也说得和乐。 瞧着黑子面上有了几分倦意,薛蟠便不再多言,接过元宝儿里微微有些烫的药,递给他,“你趁热喝,大夫说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黑子接过薛蟠的药碗,面不改色地仰头喝了下去。薛蟠这个看的人都觉着苦,面上还忍不住跟着扭曲了一下。要说他最接受不得的,便是这古代的汤药了,实在是太苦了。好在他打小吃得好睡得香身子骨硬朗,否则一天顿的汤药下来,他还是赶紧再投一胎得好。 黑子刚一放下药碗,嘴里便被人塞进了一颗甜得发腻的蜜枣,直接冲淡了满嘴的苦涩。 待黑子用清水漱了口,薛蟠便像模像样地扶着黑子躺好,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拍拍他的,哄孩子一般道:“小黑,你好好歇着,我得去夫子那里了,晚些再来看你哦。” 黑子双眼微眯,乖乖地点了点头,薛蟠便又去拍人家脑袋,“乖啦!”才领着抱着他书包的金锭儿银锭儿兄弟二人走了。 黑子直看着薛蟠出了内室,再看不见了,才堪堪收回目光,沉沉睡去。 第4章 自打施先生来了后,薛蟠深觉自己是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这施先生不同别人,并不会因他是薛父的独子而对自己有些许的松懈,反而比以往的先生都要严厉些。 每当这时,薛蟠便格外想念被自己气跑了的陈先生。 施先生最重规矩,每日薛蟠只有上午两个时辰的课,却是绝不容许有迟到早退亦或是缺席的情况发生的。施先生的戒尺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薛蟠开始也想用对付其他先生的方法对付施先生,结果不过试探着迟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结果便是薛母一边给他的屁股上药,一边搂着他“心肝rou”的掉眼泪,结果第二日他仍得忍着疼痛去上学,否则就得喝加了黄连的苦药。因着薛蟠最怕喝苦药,连个装病的借口都不敢有,只得乖乖去了。 再有就是施先生的课业。说句实诚话,施先生的课上的却是很有滋味的,但毕竟是四书五经,语言再风,也抵挡不住内容的枯燥啊。且他布置的作业也并不算多,每日只背一篇书,默一篇字。有了之前打板子的基础在,薛蟠便是想偷懒,也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尤其某一日薛蟠没板住自个儿,忍不住偷了个小懒,不过就是默字的时候少了那么几分仔细罢了,结果被施先生那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至今想起来都觉着屁股阵阵发疼。 待黑子大好了,薛蟠便带着他去给薛父瞧了一眼,薛父实在太忙,久未留意薛蟠院子里的事,薛蟠又说得含糊,他便以为这名叫黑子的少年只是薛蟠不知在哪里买的小厮,也未细究,不过打量了一眼,吩咐他好生听话,仔细伺候主子便罢了。丝毫不知,自己这一时的疏忽,竟将一直费尽心思寻找的人,就这么轻飘飘地放了过去。 自此,薛蟠身边便多了个美人小厮,与他同卧同坐,同榻同眠。有薛蟠的回护,他院子里的下人便也默认了黑子地位的特殊,待他有如半个主子,黑子仍少言寡语,却也坦然受之了。别说金锭儿银锭儿小哥俩,便是元宝这样素来老成持重的,竟也觉着讶异,暗自揣测,这黑子该是有些出身的。 有了黑子后,薛蟠再去施先生那里,便叫黑子一起跟着了。黑子虽不通墨,脑袋瓜儿却是极为聪明的。薛蟠比他年纪小,却比他多学了许多时候,不过月余,竟叫黑子给后来居上了。 不说薛蟠瞠目结舌,便是施先生,说起来都是叹为观止。待与薛父提了,薛父便让施先生正式收了黑子,与薛蟠一道读书。别的不说,自打有了黑子,薛蟠倒是少了许多胡闹,读书都多了两分认真。薛父自是不在意多养这么一个的。 二皇子景以彣本就是借着公事前来,不便久留,如今借着薛家之查出了些许消息,却又因主事的死了,再难有寸进,只得失望而归。 薛父送走了二皇子,虽未有功,却也不算有过,总算能松了口气。他隐隐猜到二皇子想要寻找之人的身份,到底二皇子并未明说,且事涉皇家密辛,知道得多了也未见得就是好事。如今能无功无过地将人送走,也算得上是大善了。 待送走了景以彣,薛父闲了下来,才又想起了自家儿子。 薛父过去时,施先生正在授课,因着黑子跟着一道读书,薛蟠倒是也能坐得住了,不再似往日那般,跟坐在针板上似的,坐不了一会儿便左扭右晃的。 薛父在窗外偷偷瞧了瞧自己的儿子,虽偶有些小动作,却也还算得上认真,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看见坐在一旁陪读抓耳挠腮的铜钱儿,又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指与身后的谢管事瞧了,两人俱是开怀。 再瞧屋内唯一认真听讲的黑子,因着这份认真仔细,薛父算是第一次细细打量了这孩子。只是这么一细瞧,薛父便产生了一瞬的愣怔,悄悄与谢管事耳语了两句,谢管事便矮身退下了。 待得下课,薛父与施先生细细打听了黑子,知晓这人行为举止颇有几分规矩,想是哪个大户人家子弟,遭了难,这才流落此处。薛父心下不禁又是一动,特特又见了黑子一次,问了他几句,瞧着他丝毫不记得先事,许多事情也便无从问起了。刚刚黑子一侧身的功夫,他瞧着竟有几分肖似二皇子,可如今这一瞧正脸,却又不像了,虽心下疑虑,却也到底无法细探。 薛父派了谢管事暗暗打探了黑子的来历,黑子却仿似凭空出现的一般,无从查起。薛父虽觉有些蹊跷,却也没有办法,因着薛蟠,又不好将人打发了,只得先就如此了。又怕日后起什么摞烂,便将探查的痕迹全都抹平了,日后,黑子便只是薛家的一个家奴罢了。 到底他又有几分不放心,便想着,不若将消息传给二皇子,看二皇子怎么说。只是这时京却突传消息,陈后病逝,京大丧。再之后几年间,京风云变幻,二皇子先是被打压,后又复位,大皇子事败,二皇子登基,帝荣养。黑子之事,到底耽搁了下来。 且不说京日后的风云变幻,只说薛家。 薛家不过一商贾之家,虽祖上曾为□□起事倾尽万贯家财,不过却也只得了一个紫薇舍人的虚名罢了。便是这一虚名称号却也不是世袭罔替的,并未曾落在薛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