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城池
临仙山，那处幻象石壁依旧，紫芒从上方一掠过，随即倒射而回，下一刻无视了幻象，直接洞穿进入，不断飞行在迷宫石道中。很快，紫芒停在了一条死路尽头，紫芒散去，现出了林诗曼的身影。 她看着封堵的严严实实的石壁，左手微微一抬，紫芒刃嗖的一下，切开了整堵石壁。 林诗曼眸中神光闪过，毫不迟疑地走入石室。 “祈愿花不见了。”她第一眼就发现灵泉口的祈愿花没了踪影，随即目光转动，打量起整间石室。 “咦，这是蛟蛇，还被石化了？”语气有些惊讶。 “不对，牠石化之前就死了。看来昨晚，这里发生过激斗。” 林诗曼对敌经验极其丰富，只是几眼，就推导出了一些真相。很快，她发现了隐藏在墙壁和地底深处的大量符石粉末。 “怎么会有这么多符石？”林诗曼震惊地看着布满整间石室的粉末，那是符石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才会有的状态。 要多少符石才能填满石室的墙壁与地底？ 饶是以林诗曼目前筑基修士的财富，也自问做不到这点。 她不知道，这是思无邪数十年如一日，一块一块，辛辛苦苦铭刻而成的。她更不可能知道，这些符石其实不是普通符石，而是全部铭刻了五层符文的复合符石。 那是她连想也不敢去想的事情。 思无邪孤注一掷，以大毅力、大魄力一定生死的最终抉择。 …… 半个时辰后，紫芒再起，不多久便来到了临仙镇。 林诗曼没有隐藏行迹，在天空转了一圈，引得下方镇民高呼神仙，随后来到思无邪的住处，发现人去楼空，又驱物离去。她先后来到临仙山脚下的几条主道，发现了一些新鲜痕迹，追踪着痕迹找到了两家镖局，两个商队，逐一排查后，均无思无邪影子。 最终，林诗曼停在了大河岸边，面色冰冷地看着远方对岸“利用凡人商队镖局来掩盖自身目的，无有真气遗留，手尾做的滴水不漏。师兄，你真是收了个好弟子啊！” 林诗曼还记得刘道乾的那个记名弟子，资质愚钝，不堪造就，惟有一股子与世间相驳的气质格外引人瞩目，让她印象深刻。没想到最终却弑师判门，城府之深同样世间罕有。 花石国不在临仙谷的势力范围，她不想贸然过去。想了想，只得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上报宗门，让长老们定夺。 这川国，思无邪是别想回来了。 ※※ 思无邪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珈蓝寺，心神摇曳。 这座寺庙，是他十五年前派人建的，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 寺庙从沙弥到住持，皆为凡人。 同样的寺庙、道观，在其他几个地方也存在着。 而现在，思无邪有一个新名字，叫夏木。他的新身份，是花石国无双城守将夏军之子，刚从乡下祭拜完祖先，随母亲木晚琴返还无双城，途经珈蓝寺，借此歇息，顺便求个平安。 至于原来的夏木，自然是连夜被送回了他真正的家，面貌与名字也慢慢变了回去，几粒精血易容丹和失忆丹，足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他一共安排了四个接引点，每座寺庙、道观、客栈皆有一位服用了精血易容丹的孩子。孩子年龄各不相同，有的十来岁，有的八九岁，还有的三四岁。但因为精血易容丹，所以容貌都和思无邪相似。 这是思无邪不知道神迹丹最终的效果如何，才专门安排的。 现在，他的骨龄退回到八岁的时候，自然就只能选择珈蓝寺的夏木了。 而另外几处，以后该怎样，就怎样，他不会干预。 精血易容丹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失去效力，到时候那些孩子将慢慢恢复他们原本的模样，而孩子们的亲生父母，也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和孩子们相遇，并且富贵一生。 从人贩子手里救出这些孩子，借用他们几年时间，然后赠予其一家人一场富贵，思无邪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就算错了，他也不会后悔。 现在，思无邪唯一担心的，就是临仙谷是否会为了刘道乾一究到底。 甚至不惜因此交涉花石国的各大仙门。当然，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应该很小很小，临仙谷并非什么大门大派，花石国的仙门不一定会给面子。而他自己也只是一蝼蚁般的存在，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 为了以防万一，思无邪在鬼国也安排了一条退路。 但那是无路可走，才会面临的选择。 现在却是无虑。 无双城距离珈蓝寺有三天的路程，驾车的车夫是守将夏军的心腹亲卫，随行的还有五名精兵，有些武艺傍身，一路上倒也不怕强盗劫匪拦路。 如此，三天过去，一路平安无事。 而通过这三天，思无邪渐渐熟悉了现在的身体。 从一个将死的老人变成幼童，跨度有点大，无论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还是为了以后进入仙门，总是需要适应的。 “娘，还有多久才能回到家里？”思无邪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 木晚琴“夏木乖，你都问了几十遍了，快了快了。” 夏木“快了是多快，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车夫笑了下，是啊，就快到了。 无双城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视线里，主道上渐渐地能看见一些商队行人进出。 “驾！” 长鞭在空中响起啪哒声，棕色高头大马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以更快的速度拉着马车奔向了近在眼前的城池。 …… 夏军领着一队亲兵等候在城门外，远远的就瞧见了自家的马车回来。 不等马车靠近，便急切地驱马上前。 “晚琴，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车夫和一旁守卫的精兵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将军！” “都起来。”夏军随口说着，不等几人回话，直接入了马车内。 “大人……？” 夏军忐忑着低声问了句。 思无邪点头，“是我。” “好，好！”夏木激动地连连点头，随即昂首高声道“入城，回府。” “是，将军。” …… 无双城，夏府。 密室中，夏军奉上一本无名书册。 思无邪接过翻阅起来。 “花石国有正道九大门派之二，其中古月门女修执掌，功诀秘典亦倾向于女修，不适合我。而明和剑宗以剑为主，功法秘术也多与剑道相关，虽然杀伤力可怕，然而对修行之道却无多大助益。” 合上书册，思无邪沉吟起来。 一旁的夏军闻言，迟疑着道“大人，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说。” 夏军点了点头，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您一直追查的《原始总诀》，属下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思无邪眼睛一亮，“什么消息？” “传闻，明和剑宗以及古月门前段时间一起探索上古遗迹时，收集到十二篇《原始总诀》中的上乘、中乘炼气法诀。或许……其中就有您需要的《恢弘篇》。”夏军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思无邪确认道“消息可靠么？” 夏军摇头，“这是从一名散修口中得到的消息，坊市也有流传，想来多半是真的，但无法确认。” “恢弘篇……”思无邪低声念了遍，思绪回到八十多年前。 那一日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思无邪救了一名重伤垂危的炼气士。这名炼气士从始至终都未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只是临走前给他留下一篇炼气诀，正是他修炼至今的《素霓》。当时思无邪如获至宝，苦修精研数十载，才练成第一层，后来入了临仙谷做杂役十年，有了资源丹药辅助的情况下，才堪堪修至第二层，随后，修为再无寸进。 初时，思无邪无知的认为是仙家法术太过玄奥，自己又无名师指导，修行慢是正常的。 可后来才知道，问题就出在他所修炼的炼气法诀上面。 他在一本专门介绍上古事迹的珍本秘录上，意外看见了他所修炼的炼气诀素霓。 《素霓》这篇炼气诀来历不凡，为上古《原始总诀》八十一篇中的第四十三篇《素霓篇》，属于中乘炼气法诀。修炼此诀要求资质上佳，男女皆可修行，但创造者为女性，偏阴性，是以多为女子修行，男子修行此诀事倍功半。 看到这里，思无邪总算知道自己为何修炼的如此缓慢了。 可看到后面的批注，他才发现自己被坑了。 ——然，寺人修行此诀当事半功倍。 这里的寺人，指现今的太监。 ——批注（男）欲练此诀，引剑自宫。 思无邪回忆起所救的炼气士面白无须，痛疼呻唤时发出的声音尖细难听，方才醒悟过来，原来当时自己救下的，是一名太监。 这太监性格不坏，但也是个不靠谱的货色，醒来后一言不发地看了思无邪几眼，就认定他是女孩，所以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修炼的上古炼气法诀留了下来，当作回报。 以上都是思无邪得知真相后推测的，但以对方能够拿出《原始总诀》的情况来看，显然所处的门派并不简单，很可能还知道其他适合正常男性修行的法诀，但他最终留给思无邪的，却是素霓篇。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误会，大抵只有此人清楚了。 那时候思无邪已经成了刘道乾的记名弟子，也因此才有资格进入藏书阁翻阅上古时期的珍本秘录，但那时他已经年老力衰，转修也来不及了。 而随着深入了解，思无邪在秘录里面找到了解决办法。 《原始总诀》共八十一篇，其中第七篇《恢弘篇》，属于上乘炼气法诀。此诀“形器不存，方寸海纳。”要求资质和悟性过人者方可修行。批注胸中几云梦，余地多恢弘。 经过多方查询，细读相关资料。 思无邪发现《恢弘篇》正适合他如今的情况。 此诀海纳百川，无需重修，便可吸纳素霓真气化为己用，在保证修为不会跌落的情况下，还让他有了继续前进的希望。 可惜，临仙谷并没有这篇炼气法诀，那些珍本秘录里面，也只是一些或详细或简略的介绍。 思无邪大失所望，但也留了心思，让自己暗中培养的凡人势力留意有关《原始总诀》的讯息，原本也没抱多少希望，结果出乎预料。 如今返老还童成功，又正好听到了《恢弘篇》可能存在的消息，倒也勉强算是双喜临门了。 “既然如此，那就明和剑宗吧。”思无邪下了决定。 夏军站起来行了个礼，“属下立刻找人调查，看明和剑宗何时大开仙门，广招弟子。” “去吧！” 很快，密室中只留下思无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