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家的路上，仇一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像平常那样。

    一样的像以前那样谈笑风生，笑着回应身边的柴粤每一句话。

    夜幕降临时，她靠着车窗看着黑色一点点覆没在这陌生的城市，远方的高楼顺着她的视野一点点亮起来，却在视线中渐渐迷糊，如同海市场蜃楼一般。

    好大的城市啊，好大的世界，即使是这偌大的城市，也没有她的落脚处啊……去

    柴粤看着身边将额头贴在玻璃窗上的女孩，一切看似那么平静，但是她的眼中流露出那天刚遇见她的那种破碎感，虽然他好像在他的身边，但是还是有一层虚无缥缈的寂寞笼罩着她，如同枯萎的荒草一般。

    他什么也做不到，此刻的他只能默默握住他的手。

    “柴粤。”仇一望着窗外，用干涸的声音慢慢道，“我又回到以前了。”，她如同认命般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困难告诉我，我一直在。”柴粤握紧她的手，把她的头拨向自己肩膀。

    她摇摇头，凑近了他的脖颈，轻轻嗅了两下，嘴角勾起，“好好闻，薄荷的味道。”

    脖颈边是她温润的吐息，柴粤蹭了蹭她头发，“还有你的味道呢。”

    两人互相依偎着，仇一感觉到她肩上一点一点沉重起来，柴粤睡着了，橙红色的头发被他蹭得乱糟糟的，贴在她的脸上，松松软软，有点瘙痒。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公路边的路灯透过车窗映在他们身上，仇一转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射下轻轻抖动着，无论脸上些许青春痘印，还是眉上一道短短的疤痕，嘴唇上青青的胡茬，都活生生证明他鲜明的存在；一个普通的少年，但在她身边如太阳一般耀眼。

    “柴粤，你就是我的太阳啊。”

    仇一在路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回到那个小小的，破旧的房间，屋外是别人的欢笑吵闹，屋内的她坐在床尾缩成小小一团，抱着她的小猫。

    “小罗呀，mama什么时候回来？”

    “小罗小罗，我好想出去呀，但是又很害怕出去，他们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小罗！我听见舅妈她说我有爹生没爹养，说我不是他们的家人，可是，我还有家吗……”

    小罗挣脱她的怀抱，跳上高高的窗户钻出了房间，空气只留下它扬起的灰尘在阳光里旋转着。浅绿色的门被忽然推开，肥胖的女人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丢下一句“吃饭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饭桌上，表哥和父母其乐融融，姥姥姥爷也在一旁微笑着说笑，仇一搬了一个大板凳和一个小板凳，一个人坐在电视前一口一口吃着饭，电视里是无聊的新闻联播，身后的餐桌洋溢的幸福过于刺眼，眼前的大米饭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仇一醒来时已经是满脸泪水，柴粤拥着她，担心道，“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仇一一愣，眼前是空无一人的车厢，她恍惚了片刻摇摇头，“梦到了以前……”

    “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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