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待在实验室里久了，不是死了

    【29】

    无所不能的钢铁侠遇到了截至今日人生最困难的问题——如何把一只碎在被子里的猫哄出来。

    哦不对，现在已经变成男孩了。

    从猫变成人对维克托的打击无疑是沉重的，几乎等于天塌了，巧舌如簧的大天才不得不绞尽脑汁地安慰他：

    “宝贝，想现在和我一起出去飞一圈吗？或者我们现在就去实验室，我为你量身打造一套战甲，你喜欢什么颜色就涂什么颜色…宝贝？宝贝？”

    “……不。”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维克托还不太熟悉人类的语言发音，只能用简短的单词表达他拒绝。

    生活不易，斯塔克叹息。他伸手将被子整个被抱进怀里，好一会儿，维克托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虽然现在才说这句话有点晚了…谢谢你，宝贝。”声音变得很轻，“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就要变成太空垃圾了。”

    “我不是其他人。”托尼低着头说道，“即使是死，我也会死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直等下去的。”

    “……”沉默一阵，被子开始蠕动，毛茸茸的脑袋从里头探出来，或许是闷得太久，几缕金发紧紧黏在额前。

    他仰起头，婴儿蓝的双眼倒映着面前人专注的凝望。

    “保…证？”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嗓音认真地问道。

    托尼伸手将他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轻柔而珍重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我保证。”

    【30】

    维克托说得最熟练的一句话就是“听不懂”，配着一张显小无辜的脸，即使捣蛋，也很难让人说出苛责的话来。

    巴顿兜里总是有掏不完的零食投喂他，时常带着他窜到很高的地方俯瞰众人，维克托觉得他也许是从鸟变成人的，就像他从猫变人，因此和他相处最多。

    罗杰斯是个初看很具压迫性的人，总是板板正正的，却会载着他深夜狂飙，骨子里的反叛精神让原本不怎么喜欢他的维克托逐渐和他熟悉起来。

    班纳是最最欢迎维克托来找他玩的人，用原话来说可能是心灵宝石的缘故，哪怕只是单纯地挨着坐，浩克的情绪都安稳不少。但埋头科研的他其实并不清楚应该陪这个年纪的男孩玩什么好，总是维克托说什么他就配合什么，是个非常好用的玩伴。

    至于娜塔莎，尽管这位漂亮的女特工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很温柔的样子，但当初一下就把他弄晕带走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她望向维克托的目光也总是深藏着审视，所以他一般绕着她走。

    但他其实最想和托尼一起玩。

    维克托打着哈欠，东倒西歪地靠在托尼的肩膀上，任由他拿着仪器在身上检查。明明结果都一样，但托尼总是不放心，每天重复着这道流程，好像就能减轻一点焦虑似的。

    想到这个，维克托就有点闷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灵宝石对托尼没用，也可能是他压根不会掌控这种力量，浩克能够安分全靠自动溢散出去的能量。

    “托尼为什么不高兴？”头一回发现托尼不对劲时，维克托就这样问无所不知的管家先生，随后得到了一串专有的名词解释，他努力理解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差点留在太空没回来被吓到了，还没缓过来。

    人类是不能给彼此舔毛的，带着遗憾的目光，维克托每次路过都会伸手摸一摸托尼的脑袋。

    托尼：？倒反天罡。

    【31】

    开玩笑的。托尼当然清楚维克托是在安慰他，只是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一旦看到事物产生联想，就会呼吸变得难以喘息，狼狈地爬回战甲里。

    太糟糕了，斯塔克。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的他这样想着，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夜晚的凉风吹过，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贾维斯将温度调高，仍旧毫无作用。托尼感觉到寒冷从空荡荡的胸口蔓延开，四肢开始不受控制。他踉踉跄跄走到酒柜前，准备开一瓶随便什么酒暖暖身子。

    他曾经有一段烂醉如泥的酗酒日子，酒柜里更迭频繁，这似乎是斯塔克流淌在血脉中的一贯的毛病。佩珀那时候不止一次对他说，托尼，如果你再这么喝下去，那我只好为你准备一副棺材了。

    而现在，他随手拿的一瓶酒却蒙上一层薄薄的灰。

    托尼这才想起来，因为小猫鼻子灵敏，讨厌刺激的酒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他扶着墙又把酒瓶放下，打着冷摆子缓慢挪动着步伐走到紧挨着他卧室的另一个房间。

    男孩睡得很香，柔软的金发散落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脸蛋有一半陷进怀里他挑选的小鱼干抱枕里。

    托尼坐在他床边，突然很想碰碰他。还颤抖着的手指就这样慢慢伸向男孩的脸颊，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他担心吵醒他。

    或许是作为猫的灵敏还在，维克托在这时睁开了眼，伸手握住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的手好冰啊…”

    他拉托尼进他温暖的被窝，托尼四肢僵硬着躺进去，任由维克托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身上，让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块皮肤都染上维克托的体温。

    但托尼的内心却更加惶恐不安，他克制不住地去想，如果灾难再一次发生，他能够保护好怀里的人吗？又或者说，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再一次平安回到维克托身边吗？光是想到这些，他就想要立刻下床冲进实验室把马克再升级几十个版本。

    察觉到托尼想要离开的意图，维克托将他的脸埋进胸口蹭了蹭：“不许走…”

    “宝贝，我……”托尼的话刚开了个头，维克托就打断他，“我听不懂。”

    “贾维斯说，你最近睡得好少，一直呆在实验室里，不跟我玩。”

    短短一句话，托尼的心又被愧疚淹没了，他想解释缘由，哄一哄他的男孩，下一秒瞳孔扩大。

    维克托吻上了他干燥的嘴唇。

    一开始只是单纯地贴着，随后又像小猫一样舔舐，等到他无意间将舌尖滑进因为震惊而微张的唇瓣间时，托尼一个激灵，连忙制止住他：“等等…！等等，谁教你的？！”

    他只是待在实验室里久了，不是死了！到底是谁教坏了自家小猫？！

    “伊森。”

    原来是伊…？谁？？

    “每次丽莎不高兴，伊森就会这样亲亲她。”

    伊森刚刚岌岌可危的形象又稳固了，托尼松了口气。

    “我还看见他们伸舌头了，你要不要？”维克托伸出半截舌尖问道。

    托尼感觉他不冷了，身体也不抖了，但头有点痛。他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解释道：“这是恋人…也就是伴侣之间才会做的事，绝对不能随便亲别人，特别是嘴，知道吗？”

    “哦……”维克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样子，斯塔克表示很欣慰。

    “那托尼要不要做我的伴侣？”

    ……？

    “你知道伴侣是什么意思吗？”托尼以为他不懂，维克托却很肯定地点点头。

    “知道，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说道，“我不想你总是很难过的样子。”

    托尼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干涩：“…我开不开心对你来说很重要？”

    维克托一脸“人类果然笨这种事情还要问，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肯定地回道：“当然啦。”

    心灵宝石做不到的事情，维克托用一个单词做到了。

    而填满他心房的男孩此刻正趴在他身上，伸出那一小节舌头再一次询问道：“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