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同人小说 - 短篇故事集合在线阅读 - 孟鸢1

孟鸢1

    我被母亲日日放血,虐待致死,只为把我的锦鲤命格换给孟家真千金。

    孟家人因为我的命格平步青云,富甲一方。

    而我的枯骨埋在院中海棠下喊冤无门。

    重来一世,我看着满脸虚伪的孟家人,微微一笑:

    你们这养恩,我必要「好好」报答。

    01

    我从剧痛中醒来,看着眼前白烛高照,阴森可怖的祠堂,才意识到我是真的重活一世了。

    上一世的我此时正因为得罪了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真千金,被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以向孟家先人忏悔我这恶毒心肠,洗去我手上的罪孽。

    犹记得父亲满眼失望:

    「鸢儿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恩便罢了,你还打她?」

    母亲王氏也很是生气:

    「你可知,你并非我亲生?是鸢儿替你在青州乡野受了十五年苦难!」

    我双目睁圆:

    「母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王氏更是激动,贵妇人仪态尽失,手中的茶杯直朝我脸上扔来:

    「当年我上山祈福,诞下鸢儿,那乡野村妇想让她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就唆使刁仆狸猫换太子,让我错以为你是我亲生女儿,好吃好喝地养了你十五年!」

    茶杯雕饰繁琐,王氏未曾收着力气,竟是生生将我的脸划伤,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父亲却未曾有半分怜惜:

    「孟棠,你真让我失望,为了让你跟鸢儿培养姐妹之情,你母亲没有挑明事实,只是让她住了你的院子,和你同吃同住。

    「可你呢?因为一只猫,你居然打她!」

    当时的我一夕之间从娇小姐变成了假千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素日疼我爱我的家人的指控,更是羞愧难当。

    仿佛我真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所以后来面对孟鸢病重,王氏提出的「换血」需求,也是有求必应。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孟家人做戏给我看。

    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对孟鸢存着几分长久的歉疚。

    好让我应允通过日日换血把我的锦鲤命格,完好无损地渡给她。

    02

    就连一开始我失足落水,都是孟家的一步棋。

    那日我上街游玩,在河边放花灯。

    被人推搡,失足落水。

    孟鸢「恰巧」路过,奋不顾身地跳下水救我,才挽救我一条性命。

    我因为这救命之恩,对她心存感激。

    听到孟鸢本是住在乡野,因为母亲病重,花光了银子救治。

    如今居无定所,只能靠卖艺为生。

    我又多有怜悯:如此善良之人,怎的命运不公?

    王氏听到这些,直抹着帕子垂泪,殷切邀请孟鸢来府上小住,意图收孟鸢为干女儿。

    从此孟鸢和我同吃同住,情同姐妹。

    我却日渐发现她长在乡野,纯朴善良未曾学到半分。

    倒是举止粗俗,多有戾气,时时苛待下人,我不甚喜欢。

    孟鸢发现后,也不屑装了。

    日日明面上敬我为jiejie,私下里却抢我首饰,出言讽刺,甚至同其他娇小姐给我造谣使绊子。

    别的我都可以因为救命之恩而忍受。

    真正让我爆发的,还是她唆使她的下人,活活捂死了我朝夕相处、珍重非常的小猫。

    它还那么小,那么可怜。

    我抱着小猫已经冰冷了的尸体,红了眼眶。

    看着孟鸢状若无辜的脸,没有忍住,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却哭着告到了母亲那里:

    「我分明没碰棠jiejie的小猫!」

    「母亲,明明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那孟棠不过是个赝品!」

    她作势要一头撞到墙上:

    「若是您也不要我,我可真是没处可活了!」

    父母震怒,命令我罚跪祠堂。

    再醒来,我已非天真无知的娇俏少女。

    而是十七岁死去,又作为孤魂野鬼游历人间十年的孟棠。

    03

    孟鸢提着小灯,缓缓走来,杏眼中泪光盈盈:

    「jiejie,你受苦了。」

    她俯下身来,同我解释她未曾对我心怀敌意,那虐杀小猫的刁仆已经被她赶出府了。

    她原谅我曾经对她的不敬,也替我向父母求了情,我不必再罚跪了。

    她逆着烛光仿若神女,眼神庄重:

    「jiejie,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孟府的女儿。」

    前世我听到孟鸢不计较我多次误会她,反而一次次替我解围的时候感动无比,握着孟鸢的手:

    「孟家的养恩,孟棠铭记于心。」

    然而重活一世,我自然清楚,当年王氏怀孟鸢的时候,就屡屡呕吐抽筋,身子不爽。

    王家人找了名满天下的慧明大师来算,才知道她这肚子里面的孟鸢是个天生克父克母的命格。

    大师卜了一卦,卜得唯一化解之法,便是找到青州一处同是孟姓人家的待产妇,她的女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锦鲤命格,命带祥瑞。

    一招偷天换日,让孟鸢长在乡野。等十六岁之后,再行「换血」一年。

    便可将命格调换。

    为了平息换命格的煞气,他们耗尽我所有气运之后,把我的心活活剜出。

    至于我的亲生父母一家,替孟家养了十余年孟鸢后为绝后患,被惨遭灭门。

    我的尸骨,则是就地埋在了院中的海棠树下,继续滋养孟家。

    而我魂兮归来,重回我这十五岁的身体,自是要将这仇,一一还报。

    04

    重生之后我讨巧卖乖,事事礼让孟鸢。

    摆出一副生怕被父母抛弃的可怜模样。

    孟家人也对我缓和了脸色,是日,孟鸢主动邀我去上泉寺上香半月,以佑家宅和睦,孟氏繁荣。

    孟鸢笑眼弯弯:

    「jiejie,你看看,母亲最疼你了,给你准备的头面钗饰都是顶顶好的,连我都比不上。」

    如今正是寺庙香火最旺的时节,众多世家贵女皆来上香祈福。

    为表心诚,她们往往素衣少饰,王氏和孟鸢却把我打扮成花团锦簇、满头朱钗的庸俗模样,反衬得孟鸢大气端庄。

    我垂下眸子,讷讷地应了,装作不胜娇羞的蠢笨模样。

    果然刚下轿,那些与孟鸢交好的贵女就团团围了过来,簇拥着她,言笑晏晏:

    「鸢儿,你今日真是清丽绝俗,仪态万端。」

    「有些人不知是来祈福的还是来找夫婿的,恨不得将满头珠翠。只可惜,脸上一道疤,丑得突出。」

    「鸢儿,你果然当得起孟家真明珠,气度不凡。」

    孟鸢却摇摇头,装作好心:

    「jiejie虽不是父母亲生,却已入我孟家族谱,还望姐妹们不要对她冷眼相看。」

    孟家真假千金的事情早就流传于大街小巷,却未曾得到印证。

    如今孟鸢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无疑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我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等着众人嘲笑我。

    她的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引得周围的人看好戏似的看向这边。

    望向我时,眼里多了几分奚落和轻蔑。

    我一如前世,又羞又窘,摸着被母亲茶杯划伤的脸,怯懦地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个字。

    孟鸢见状,嘴角的浅浅笑意扩大。

    我错开眼眸,目光对上的是和我一样不受他人待见的四皇子。

    当今皇帝育共有四子。

    大皇子早早夭折,二皇子谢燕陵是荣宠不断的淑妃所出,文韬武略,早早便领了封地,深得民心。

    三皇子谢之慕乃是中宫嫡出,是如今的太子,也是上一世孟鸢费尽心机嫁的好夫婿。

    四皇子谢修尧则是宫女所出,不受天子喜爱。

    人群中的四皇子并不如太子一般出众,寡言少语,若不是生在皇家,恐怕此生籍籍无名。

    迎着我的目光,四皇子也只是微微点头,面色沉静如水。

    我却依稀记得那日火光遍布皇城,他携着精兵强将势如破竹,眼中的野心熊熊欲燃。

    05

    半月之期将近,一则小道消息在寺庙的女眷中流传。

    宫中的清泓大师夜观天象,发觉凤命显于上泉寺。那可堪为下一任国母之女子,脖颈背后有一道海棠印记。

    清泓大师是慧明的亲传弟子,自慧明大师仙逝后,乃是当今最受陛下信任之相师。

    皇后听到清泓大师的预言,当即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相看。

    上泉寺里皇宫不算远,嬷嬷不日便要到达。

    孟鸢闻言,气得几乎要绞碎了手中的帕子,却还要拉着我的手,盯着我的脖颈强笑道:

    「jiejie真是好福气。」

    我却摇摇头,咬着嘴唇,仍旧是那一副愚钝无知的模样:

    「我自知脸上有伤,貌若无盐,又非真正的世家嫡女,不配与鸢儿相争。

    「依我看,鸢儿才是真正的天生凤命之人。」

    孟鸢抿了抿嘴,仍是心情不好的模样:

    「可是我哪有那什么胎记啊。」

    我看向四周,见无人在旁,小声道:

    「我的婢女惊蛰手艺灵巧,若是鸢儿想纹上,可以以假乱真。届时,嬷嬷来了,我也会把我的胎记粉饰。」

    孟鸢打量着我,有些惊讶:

    「真的吗?」

    我点点头:

    「我欠你良多,若是能帮上鸢儿,自是万死不辞。只是寺庙远离市井,麻沸散恐难寻得。」

    她眼神里透露出贪婪:

    「那便不用麻沸散。」

    惊蛰备好材料,便开始按着孟鸢的手动工。

    为防止痛呼出声,惊动他人,孟鸢嘴里死死咬着白巾。

    惊蛰学武出身,下手没轻没重的。

    孟鸢一定气得要死,心里止不住地骂惊蛰贱婢,却因着惊蛰是唯一能帮上她的人,面上还得小心讨好。

    纹了几个时辰,孟鸢便哭了几个时辰。

    许是牙龈咬得使劲,嘴角竟流下血来。

    她一向娇生惯养。

    我亲生父母良善,没让孟鸢干过什么活,回到京城孟府,王氏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往日手心磨破皮都要作得翻天覆地的娇小姐小脸皱成一团,此刻几乎疼晕过去。

    我听着孟鸢压抑的抽气声,只觉得分外悦耳。

    上辈子孟鸢为防止我得皇家青眼,竟是私底下派了人以热水硬生生把我烫坏了一块皮,还要装腔作势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嬷嬷没寻得人,败兴而归。

    时移世易,这辈子受苦受疼的变成了孟鸢。

    但是,这只是开始。

    06

    自上香归来,孟鸢摇身一变,成为整个京城最惹女儿家羡慕的小姐。

    众人皆知,孟鸢正是那清泓大师口中的凤命之女,被皇后时时邀去宫中解闷。

    孟鸢妙语连珠,巧舌如簧,逗得皇后和易安公主笑意不止。

    一时间,孟家来宾络绎不绝,皆是拜访窥探这位未来的太子妃。

    孟鸢怜我从京城第一美人的神坛跌落,现如今无人问津,门可罗雀,偶尔也会把几个她不要的钗子施舍给我。

    我面上爱惜无比,转头便吩咐惊蛰去当了。

    孟鸢不是没疑心过我,她看着我,眉眼微动:

    「你可曾后悔吗?竟然把那样一个位置拱手让人?」

    我照旧讨好恭维她,末了恰到好处地流下两滴泪来:

    「我承受孟家养恩,能侍奉父母左右,便是我此生愿望了。」

    听闻皇后爱画,还主动拿出我苦苦磨炼的佳作献宝似的递给孟鸢:

    「画作无用,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孟鸢收下画卷,神色动容:

    「jiejie,待我有朝一日成为皇后,定会好好回报你。」

    我微笑应下,细想上一世她的回报,笑意越发地冷了。

    07

    王氏最近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最为疼惜的爱女得了帝后青眼。

    陛下目睹她的画作,盛赞:

    「这画作看着大气磅礴,不似平常闺阁女子所作。竟是有几分朕的年少气度。」

    皇后欣喜不已,时时撮合孟鸢和太子独处。

    更是赏赐孟鸢一颗硕大的东珠:

    「意笔传神,形俱写心。鸢儿是有大格局的女子。」

    父亲的同僚也是善于见风使舵,各地奇珍异宝流水似的献上。

    王氏难掩骄傲,逢人便暗戳戳地炫耀自己有个太子妃女儿。

    忧的则是父亲养了个外室。

    王氏也是世家女,顺风顺水十几年,父亲知道她气性高,未曾纳过妾。

    现如今,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在外头养了个烟花女。

    王氏拿着刀冲进外室女秦琴屋内的时候,秦琴正和我父亲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王氏上来对着秦琴就是两个耳光。

    「什么狐媚子!你真是不知廉耻!尽是干些低三下四的勾当!」

    秦琴歪着身子,躲在父亲身后。

    美目眨了眨,不住流下泪水,鼻头微红,脆弱而动人:

    「妾心悦孟郎,哪怕没有名分也愿意跟在孟郎左右。还望夫人成全。」

    言辞恳切,但凡是个男人心都会软了半分。

    王氏冷笑:

    「你还装是吧?你哪里是心悦孟郎,分明就是看着孟府的钱来的!」

    她提起刀就要往秦琴的脸上划去,父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妾受委屈,抬手就打掉王氏手上的刀:

    「闹够了没有?你可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气度?」

    王氏年华不再的脸庞上尽是不可置信:

    「你为了一个狐媚子打我?孟源,你别忘了你是靠谁走到今天的!」

    父亲从一穷二白的穷秀才鲤鱼跃龙门,靠着王氏娘家的势力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最厌恶的就是旁人提及他不甚光彩的过去。

    他气得踹了王氏一脚:

    「孟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秦琴和我提到王氏摔倒在地,泪流不止的狼狈样的时候,笑得直不起腰:

    「天道好轮回,她王明秀居然也有这一刻!」

    秦琴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虽穷困,却和睦。

    十五岁那年,她本该与小竹马成婚,却因着貌美被王氏哥哥盯上。

    他们王家害她清白尽失还不算完,看秦琴性格刚烈,怕她上报官府,误了王氏子弟做官的大好前程,竟然还派人把秦家整得家破人亡。

    这条毒计,便是王明秀出的。

    内宅的腌臜手段,王明秀不可谓不精通。

    秦琴逃出生天,却也因此无路可走,流落风尘。

    秦琴对着我深深行了个礼:

    「多谢大小姐给妾这个报仇的机会。妾定当不负所望。」

    08

    皇后生辰这天,为表陛下爱重,陛下广设宴席,邀请诸多世家子弟同来庆贺。

    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早已能独当一面,太子妃和侧妃之位却空悬,此番名义上是庆贺生辰,实则是皇后为了相看合适的人选。

    孟鸢座位仅仅次于易安公主之下,有人不解:

    「孟府算不上顶级的簪缨世家,她孟鸢凭什么坐在公主旁边?」

    旁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发问的人,压低了声音:

    「你还不知道吗?孟鸢现如今可是太子妃炙手可热的人选。

    「太子可喜欢她了,据说这可是太子钦点的太子妃呢。」

    「我看着她也不算多貌美啊?」

    「虽说不上绝色美人,可是她才情出众,一画可是千金难求呢。」

    孟鸢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面容越发高傲,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置可否。

    她今日梳了个飞天髻,杏眸流光,水色潋滟。

    王氏在内宅被秦琴气得很了,便想在外面找回面子,迫切让孟鸢出头。

    是以孟鸢今日盛装打扮,长裙层层叠叠,华贵无比,竟是比公主还要艳丽三分。

    待那些开国之臣的子女献上奇珍异宝后,便轮到孟鸢。

    孟鸢端庄大方地福了个身,唤侍女献上贺礼。

    贺礼乃是一串品质上乘的翡翠项链,工匠花了巧思制作,使其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孟鸢巧笑倩兮:

    「这翡翠项链是臣女亲自绘制的样式,还望皇后娘娘喜欢。」

    平日默默无闻的四皇子谢修尧却出声道:

    「项链好是极好的。只是前头的项链已经足够多了,听闻孟小姐极善画,何不在此现场绘制,让我们也能大饱眼福?」

    孟鸢笑容却突然凝固,神色慌张,张口欲推辞。

    却听性子活泼的易安公主拍手高笑:

    「好!孟鸢jiejie,你不是作画极快么?快来露一手!」

    皇后向来宠着易安,欣然应下:

    「鸢儿的画作就是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得上的,是该让大家都看看。」

    陛下自是顺着皇后的意思,看着孟鸢,目含期待。

    09

    孟鸢没想到谢修尧莫名动了这个心思,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很清楚,若是她的确不负盛名,风流缊藉,那今日便是她风华绝代,一展芳华的高光时刻。

    可是她只是个败絮其中的草包罢了。

    她捏紧了衣袖,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子。

    蛾眉轻蹙,水光盈盈。

    太子却不解其意,还以为她是害羞,安抚道:「鸢儿不必紧张。」

    孟鸢没有他法,只得颤颤巍巍地拿起画笔。

    自归来孟家后,她七窍玲珑心都在攀附权贵上了。

    何曾认认真真写过诗,作过画?

    孟鸢纤细白皙的手指虚虚握住画笔,止不住地打颤。

    易安小声嘀咕:

    「竟这么热么?为何孟鸢jiejie满头是汗?」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的孟鸢身上,想窥探这后起之秀的卓越风姿。

    却不想孟鸢不断地吸气又呼气,落笔的动作也越来越杂乱无章。

    管弦声声,乐声悠扬。案台上点起的焚香,烟雾缭绕。

    歌舞升平之中孟鸢却嘴唇发白,愈来愈虚弱。

    易安公主是皇后亲自教养在身边,亦是才华横溢,画作名动天下,视孟鸢为知己。

    见孟鸢似乎有停笔之样,走上前去想一睹为快。

    走到孟鸢身边,笑容却忽地顿住:

    「这便是你的画作?」

    孟鸢结结巴巴解释:

    「今日臣女身子不适,所以发挥失常——」

    皇后却不是傻子,坐在高台上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是么?竟是风格大变,半点不似往常啊。」

    易安公主虽喜爱孟鸢,却心思率真,最恨欺名盗世之辈,心直口快道:

    「孟鸢,你怕不是往日偷了别人的画来居功邀宠吧?」

    孟鸢的脸霎时白了,细密的汗水渗在额头上。

    周遭贵女议论纷纷,皆是鄙夷唾弃之声。

    「原来是弄虚作假、沽名钓誉之辈!我还以为这孟鸢真是才华无双呢。」

    「竟然连陛下都敢欺瞒,她不要命了吗?」

    孟鸢身子晃了晃,面对四面八方看笑话的目光,竟是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身子直接斜斜倚在了身旁看画的太子身上。

    美人在怀,太子举止无措,仍旧不忍推开。

    四皇子摇头,讥讽道:

    「孟府家风,竟是如此。」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陛下寒了脸色。

    果然,第二日便听到了陛下明升暗贬,调孟源去苦寒之地做官的消息。

    欺君之罪,本该问斩。

    只因太子心疼意中人,从中斡旋。

    陛下虽不悦,却也到底没有因为一个不懂事的闺阁少女大动干戈。

    10

    京郊的碧水楼虽远离繁华无双的皇城,却雅致隐秘。

    我与谢修尧相会,俱是在此。

    谢修尧落下一子,淡淡开口:

    「这便是你要的么?」

    我摇摇头:

    「还不够。我要他们孟家人血债血偿。」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

    我被他质疑,却不恼,落下最后一子:

    「凭我能助你登上你想要的位置。」

    我重生的第一件事,是救下即将要跌下山崖的谢修尧。

    我运气很好,虽不善策马,缰绳勒得手中深深血痕,却也及时挽救了这场悲剧。

    前世谢修尧回京路上,中了刺客埋伏,直接从悬崖跌落。

    谢修尧虽因着树木挡了一挡救下一条性命,却因此腿脚落下残疾,本就不得帝王喜爱的他更是因此被完全从帝位之争中排除。

    至于母家势大,深得人心的二皇子,因为立春之日的一场急病,素来身体康健的他突发恶疾,药石无医。

    陛下哀恸无比,没多久也去了。

    自此太子岌岌可危的地位被保住,顺水推舟地登上皇位。

    太子虽有皇后的母家给他排除万难,却无才无德。

    前世叛军兵临城下,京城血流成河。

    他身为天子,居然吓得两股战战,为了保住自己泼天的荣华富贵,不管百姓生死,未曾抵抗便降了。

    谁知一年后,曾经籍籍无名的四皇子杀出重围,清剿叛军,匡正皇室。

    谢修尧擅兵法,知进退,平定山河后,更是勤政爱民,使得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为避免重蹈覆辙,让百姓遭受无端屠戮,我一开始就押宝在谢修尧身上。

    他也不负我所望,一路助我联络秦琴,捧杀孟鸢,降职孟父。

    他眉目疏朗,轻摇折扇:

    「你一介女流,困于闺阁,如何能助我?」

    我微微一笑:

    「女子若不被陈规陋习束缚,志气才情断不会逊于男子。殿下只管拭目以待。」

    11

    父亲听到宴会上传来孟鸢出丑,惹得陛下厌弃的消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指着王氏,怒火滔天:

    「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王氏素来倨傲,此刻却也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秦琴小声安慰:

    「孟郎,鸢儿只是太着急了些,莫要气到了自己。」

    王氏却指着秦琴愤愤道:

    「你一个贱婢懂什么?凭什么对我的鸢儿评头论足?」

    父亲却冷笑道:

    「秦琴虽出生不显,却比你一个世家女更通人情世故,为我官场助益更多!」

    这话说得不错,秦琴不但性格温柔小意,侍奉得体。

    在闺中之时便是柳絮才高,满腹经纶。

    所以现如今,还能为父亲处理政事时排忧解难。

    若是孟鸢没有触怒陛下,恐怕父亲能步步高升。

    父亲对王氏厌恶至极,拂袖而去,将掌家之权交给秦琴。

    秦琴生怕王氏被刺激得不够狠,还抚着隆起的肚子找到王氏:

    「妾有孕后孟郎心疼,说若是诞下儿子,便立妾为平妻,能分担您处理家事的辛苦呢。」

    王氏瞪大眼睛,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你放肆!一个烟花女,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

    秦琴妩媚一笑:

    「你的孩子这般无用,那便让我的孩子取而代之。」

    她探出身去,姿容绝艳的脸庞逼近王氏:

    「有了孩子,我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王氏呆愣在原地,如雷贯耳,喃喃自语:

    「有了孩子——」

    12

    最近京城中并不太平,有个消息惊雷般炸开。

    太子宁可忤逆陛下,也要纳孟鸢为正妻。

    孟鸢上次在生辰宴上丢尽了脸,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一般的勋贵子弟都会退避三舍。太子却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痴心不改。

    陛下气得把御笔摔在了太子脸上:

    「孽障!身为储君,却色令智昏,难担大任!」

    太子梗着脖子,在勤政殿前久跪不起,任凭谁去劝也没有用。

    陛下虽失望不已,到底心疼太子,也还是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众人皆迷惑不解,我却泰然处之。

    毕竟王氏真的被秦琴刺激到了,加之身边的奴仆日日吹耳旁风,竟是真的走了一步险棋,让孟鸢费尽心机怀上了太子的孩子。

    太子已经等不及将怀有身孕的心上人纳入东宫了。

    上一世孟鸢等到同我换了命格之后才为太子妃,一切水到渠成,帝后皆是十分欢喜。

    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事改诸事易。

    这辈子孟鸢名声尽失,只能剑走偏锋,以稳固自身位置,防止太子爱意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