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废太子 第31节
“阁老这么晚还能出宫门吗?” 皇宫每日辰时就下钥,如无特令无人能擅自打开。 “今日皇祖母大寿,父皇特赐一些老臣可以宫中歇息,不必夜奔回府。”李策抬起头,神情从容,再没有半点异样,温声问她:“今日怎么还未睡?” 他又用长腿勾了旁边一个绣凳示意余清窈过来坐下。 “臣妾……有些睡不着。”余清窈整理好披风,把自己身上裹得好好的,才敢走过去坐下。 福安端着托盘上前,李策把棋盘推开,让福安可以放下手里端着的东西。 “外面冷,等了很久吗?”李策话里的意思余清窈听的明白。 余清窈解释:“臣妾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 “只是什么?” 余清窈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毕竟福安把她抓了一个正着,可是听完后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让她苦恼,默了片刻,她只能泄气道:“只是我好像还不太了解殿下。” 李策倚坐在罗汉塌上,狭长的凤目深邃,像是无底的深渊。 任何窥探它深浅的人,只能铩羽而归。 “那你听完后又了解了几分?”李策很大方,丝毫没有计较她听了多少,反而轻声询问。 余清窈耷拉着眉,小脸纠结,为自己的愚笨而惭愧,“……好像还是不够了解。” 就像他写的字,他喝的酒,和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就仿佛在她面前的李策是一个人,在别的地方的李策又是另一个人。 有种奇怪的割裂感。 “也是,你若是真的了解,只怕也会避之不及。”李策低低说了一句,有种说不出来的自嘲意味。 他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浓烈的酒香气弥漫。 仿佛是贴着骨rou刮过的利刃。 “那怎么会?”余清窈不由屏息,躲过扑面过来的酒气。 “殿下对臣妾很好,是臣妾辜负了殿下的心意,无论是花钿还是殿下的关心,臣妾都记在了心里,也十分感动。” 余清窈摆出一脸诚恳,“殿下关心臣妾,可臣妾也不是不领情,而是不想劳烦殿下。” “……更何况臣妾也没有白白让人欺负,我、我把蛇扔回到兰阳郡主脚边……”余清窈声音越说越小,也不敢看李策的反应。 李策挑了下眉,这倒是他不知道的事。 春桃交代的时候当然都是捡着对她们主仆俩有利的来,至于余清窈做了什么,当然不提最好,这样才显得两人柔弱无依,十分可怜。 “臣妾真的不是有意欺瞒。”余清窈说这个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并不是光给人欺负。 “那你在我面前哭成那样,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李策摇了摇酒盏,晶莹的酒液贴着酒盏摇晃,“这是为何?” 余清窈提心吊胆看着酒液不断飞旋,总感觉下一刻它们就会飞溅而出,可是李策的掌控力总是那么好,没有一滴酒溢出来。 “……我没有想到殿下会如此在意这个。” 姑娘家争风吃醋、后院里鸡毛蒜皮太寻常,大部分家主根本不会在意,又怎可能会自降身份去掺和调解? 李策却在意。 他甚至让她产生一种她可以在他面前委屈,也应当在他面前表现委屈的感觉。 “我在意。”李策缓缓说道。 余清窈惭愧地低下脑袋。 她对秦王的了解太少了,所以判断错了他的反应,才选择了隐瞒下所有她觉得会是麻烦的事。 “就像臣妾不了解殿下喜欢看的书、喜欢吃的菜、喜欢喝的酒……”余清窈看着李策的酒,忽而鼓起勇气道:“……殿下的酒能让我尝尝吗?” 李策手指捏住酒盏。 “你要喝?” 余清窈认真点了点头。 李策想了片刻,把酒盏递给她。 两手捧着酒盏,余清窈偷偷瞟了眼李策,而后就手指推着盏底,猛地一口饮完了一盏酒。 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 火辣辣的酒液刮着咽喉下去,不一会气血就翻涌而上,她雪白的脸刹那变得通红。 李策手扶着罗汉塌的扶臂,手才伸到一半,就好像事情发生的太快,连他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余清窈把酒喝了个底朝天。 “这酒极烈,你这般喝,只怕……”望着那双已经迷瞪泛水的杏眸,李策无奈地轻摇头,“会醉啊。” 余清窈听懂了李策的话,嘟囔了句:“……好、好像是这样。” 李策把酒盏从余清窈手里拿了回来,吩咐等候在门外的福安立刻去熬一碗醒酒汤来。 余清窈怎知这酒如此快的上脸,脸烫得都能烙饼了,她把手贴在脸上,试图给自己降温,但是效果不显著,只能向李策求救,“殿下,我不舒服……” 李策从她的拧起的秀眉,到水盈盈的醉目,再到被烈酒催得犹如饱胀浆果一样的唇瓣。 似乎随着余清窈软绵绵的嗓音,她身体里的热就渡到了他的身上。 “忍着。”话音一出口,李策将唇一抿,仿佛及时掐住声音的尾巴,就不会让人听出自己嗓音的变化,哪怕是现在可能已经有五分醉意的余清窈。 “哦。”余清窈可怜巴巴地收回渴望的视线,低头老老实实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啪嗒—— 这时屋顶的琉璃瓦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了几脚。 还未见着人影,就听见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闯了进来。 “殿下,我们的人手跟着齐王直到齐州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哎呀我的亲娘!”刚刚吊在梁下把自己荡进殿来的近侍载阳一看见殿内还有旁人,吓得犹如见了猫的老鼠,忽的又窜到了屋梁上。 “谁?”余清窈虽然有些晕,可是突然有人闯进来还是很惊讶,正想扭头去看,却被身前的李策连人带凳一勾,身子不受控制地前扑进他怀里,后颈处一点突然酸痛,而后便再没有意识。 见自家殿下居然当机立断把人点晕了,载阳才从大梁上探出头来,估摸了一下两人这个亲密的姿势,眼睛亮了起来,“殿下,这位就是您娶的王妃吗?” “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不经通报就乱开口的毛病?”李策搂住已经毫无知觉的余清窈,只觉得她就像是一团水,在他身上会流淌。 “嘿嘿,属下这不是着急嘛!等张阁老离开都等到树上小睡了一觉。”载阳搔了搔脑袋,谁知他家殿下会如此繁忙,一眼没盯住,就又溜进来一美人。 他眼睛又转了转,“不过殿下好端端给王妃喝这么烈的酒做什么?” 虽然人还趴在秦王肩上,可就那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还是能显示出她即便现在醒着,也不见得神智能有多清醒。 李策垂下眼睫,嗅着身上这个吐纳都是酒气的小姑娘,许是有些后悔轻易递了酒,幽幽道:“本王也不知。” “这世上还有能令殿下为难的事?”载阳吃惊起来。 若是平日李策绝不会和载阳多说半句,可是今夜不一样,尤其是在自己几次情绪险些失控之后。 失控。 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他都不记得从多小开始,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自己,却在今天这件事上淡定不下去,甚至余清窈都险些要被他就要迸发的怒气吓着了。 可他一点也不想吓到她。 “从前和那些老jian巨猾地官吏打交道都尚且能维持住情绪,今日偏偏对她险些都失了控制……”李策撑住自己的额,“本王这是不是病了?” “病?咱们英明神武的殿下怎么会病呢!”载阳拖着长而夸张的声音,在跳到地面上拱手行礼的时候还促狭地眨了眨眼,再次用长长的语气表达自己话语的分量。 “您——这是完了啊!” 第29章 完了 您——这是完了——啊—— 载阳知道自己这张嘴最讨人嫌, 但是偏偏他爱说。 说完身子又往大梁上一窜,躲打。 李策抬起头,往那梁上小人身上盯了盯, 目光可称不上友善,声音更是压得低又沉:“哦?本王怎么就完了?” 载阳跟了他多年的近卫,自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容易害怕, 闻言还得意地‘嘿’了一声。 有时候向旁人求证一些事情的时候,往往还不喜欢听真话,而是希望能得到一些令人舒心的宽慰。 但是,载阳不会拐弯抹角。 “就殿下刚刚那句话, 不就是在说你以前看王妃哪哪都没意见,现在却因为一些事反而介意起来。” 他用腿抱着大梁, 腾出两只手, 竖起两根食指, 比划起来,一副‘我经验足听我的’的语气道:“这男女之间, 若一个人全然只知道付出, 那是菩萨行为, 若是有付出有索取这是感情行为, 所以要属下说,这就是殿下完了——的表现!” 李策用手挟住杯盏往上一掷,“聒噪。” 载阳看着突如其来的薄瓷裂纹酒盏, 吓得眼睛都瞪圆了,险些没有从横梁摔下来。 他手忙脚乱捏住袭过来的酒盏,又东抱西勾一阵, 好不容易牢牢抱紧横梁, 载阳才抽空朝下喊了一句:“殿下!——这、这是谋杀!” 可罗汉塌上哪里还见得那位矜贵的男人, 连带晕厥的王妃都不见踪迹,徒留穿堂的风呼呼吹着载阳哇凉的心。 殿下是不是还没听完他千辛万苦、八百里奔急回来打算禀告的事情? 夜空上弥漫的硝烟散尽,皎洁的月辉又洒满庭院。 树杈交织、花叶摇摆的影子清晰倒映在地上,宛若一张黑白的地毯。 两道叠加的人影从上踏过。 李策常年习武,抱起余清窈这等身量的姑娘本不在话下,可是难办的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人犹如一滩水窝在他怀里,若他不抱紧一些,只怕这上上下下的颠簸就能把她摔下来。 只是抱紧一分,随后的问题接踵而来。 余清窈这件披风下穿的是极为单薄的寝衣,往常熄了灯,落了洒金帐,他也看不清,可现在明晃晃的月光照着,那浅藕色交领寝衣都能影影约约能透出她雪白的肤色。 难怪刚刚在前殿,她总是要去扯身上的披风,好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松一些抱不住余清窈,紧一些,她就往他的胸膛挤,压得他心跳都急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