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虎杖悠真讨厌旷工
第十五章虎杖悠真讨厌旷工 “喂！到底怎么回事？” “不惜花掉1根珍贵的手指来确认宿傩的实力——结果，失败了吧？” “这种试探，简直是多此一举。” 繁华的商业区里，某个十字路口出现了一位穿着五条袈裟的长发青年。他不快不慢地走着，时不时和身边的空气交谈着，仿佛那里有一位或是数位谁也看不见的幽灵存在。 和他擦肩而过，或是同方向，或是反方向的路人，纷纷默契地绕着那个男人行走。大概是和空气对话这一点过于古怪了吧，看上去就跟精神异常的患者一样。 然而，事实上，那里真的存在着正常人rou眼不可见的「幽灵」。 在能看见「幽灵」的某些极其少数的人眼里，那个男人身后跟着三个长相极为稀奇古怪的生物。头上顶着火山的独眼拄拐老人，身材高壮、眼睛却生长着树杈的独臂「女性」，以及一只看上去是刚从海里走出来、身上披着大浴巾的红色章鱼。 问话的正是那位皮肤浅蓝的火山头老人。 它名叫漏瑚，是少数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是三只咒灵里面最年长的那位。 “没办法啊，我可没料到那个孩子会直接劈开列车，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呢。” “本来以为他会循规蹈矩地进入「如月车站」…真是失策。” 漏瑚头顶的火山冒出一阵白烟，丑陋的脸上人性化地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红色的章鱼咒灵发出赞同的噗噗声。 某个提供简餐的咖啡店的员工休息室里，被提到的虎杖悠真打了个喷嚏。一旁与他相熟的同事志野诚拿着纸巾盒，凑了过来，问道： “是休息室的冷气开太强了吗？” “不，只是普通的喷嚏。”虎杖悠真接过了同事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子，抬头看了一眼后厨墙上的挂钟，“11点半了？正好，今天的工作也做完了，我也该下班了。” 虎杖悠真对待这位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态度可比对待术师们好多了，作为有共同兴趣爱好的兼职狂魔，他倒是愿意和志野诚多聊几句话。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吧。 “现在就走？不吃完工作餐再走吗？正好可以省点钱。” “不吃了，我要打车回学校。”也不知道乐岩寺那个老头子要他回去干什么。 “打车？那多贵啊！你不是说要存钱给弟弟上学吗？” 虎杖悠真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和工作服，围裙上别着一枚刻着「岩久智夫」的铭牌。他通过网上的论坛接受了甜点师岩久智夫的请托，在这家咖啡厅为他顶班半个月的上午班，而今天正是最后一天。 “这份工作的话，我也只是帮人顶班，挣点零食钱。兼职只是个人爱好。”虎杖悠真对着穿衣镜，调整衬衫领子，“况且…我弟弟不久前转学，去读了东京那边的高专，也是有钱拿的——他已经不需要我供他读书了。” “也是高专啊…学个一技之长也不错。”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虎杖悠真知道有着四个义妹的志野诚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为了那四个非亲非故的少女，到处做兼职的他，除了付房租和水电费之外，志野诚几乎将所有工资全部存下来，准备让义妹们上学用。 “唉，真是羡慕，我还要继续存钱供我那四个义妹今后上大学呢。” 虎杖悠真穿上了制服后，披上那件背后有继国家家纹的绛紫羽织，挂上串着两颗玳瑁珠子的羽织纽——羽织纽出自某个女性同期之手。 想起了少女别扭地道谢，虎杖悠真橙黄色的眼睛里带上浅淡的暖意。 “那么，再见了，志野先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虎杖悠真离开咖啡馆不到三分钟，一名穿着袈裟的长发男人便走进了咖啡馆。 “时间刚好呢。”他低声呢喃着。 前台的女服务生在听见电铃声后，面带微笑地转过身子，看向门口。 “欢迎光临，您就一位吗？” “是的，就我一位。”长发男人微笑着举起左手，比了个「一」的手势。 漏瑚表情阴沉地转过头，瞥了女服务生一眼，似乎是在为她没有将咒灵们计算在内，而感到不满。 一人三咒灵径自走到空着的四人桌处，坐了下来，旁若无人地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长发男人双手抱胸，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漏瑚。 “换言之，你们（咒灵）的老大，想逆转如今人类和诅咒的立场，是这样吧？” 漏瑚严肃地敲了一下桌子，张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说： “有一点不同。” 它回头看向身后那几桌谈笑着的人类，用一种轻蔑的语气继续说道： “人类是由谎言形成的，呈现在表面的正面感情或行动一定都有背景。” “但是负面感情，憎恨和杀意都是一层不假的真实。从此诞生的我们诅咒——才是最纯粹的，真正的‘人类’吧！” “赝品，就该消失！” 叮—— 后厨的上菜铃声一响，志野诚便立刻走过去，从吧台上端起装着餐点和饮料的托盘。 刚回来甜点师岩久智夫转过头来，看着他。 “啊，是志野啊。对了，这半个月帮我代班的那个高中生没有给大家添麻烦吧？” “不…没什么。” 此时的志野诚，面色可比刚才和虎杖悠真道别前那时要差得多。他不断地在流汗，脸色也很差，眉眼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和惊慌。 “你怎么了？志野？是生病了吗？要不要跟店长请个假去药店买药？” “不…不用了…”满头大汗的志野诚，声音虚弱地拒绝了。 捧着托盘的志野诚看向五号桌的方向，那个角落只坐着一个双手抱胸的长发男人。 从那个给自己带来极大压力的男人进入咖啡店之后，志野诚的感觉就一直很不好，糟糕到他想要立刻逃离咖啡馆，旷工…不，直接辞职不做了的程度。 志野诚本能地感觉到，如果他靠近那张桌子，靠近那个男人，他就会死！！ 站在志野诚身前，双手各拿着一叠盘子的中年店长，正一脸不耐烦地和女服务生抱怨： “五号桌完全没有点餐，还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谁去催一下？” 话刚说完，中年店长便看向志野诚，用眼神示意他。 一滴冷汗从发际，顺着额头的弧度下滑到志野诚的鼻头，最后落在了他苍白的嘴唇上。 ——是，咸的，咸中带苦的味道。 ——不能再拖了，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抱歉，店长，我不干了。” 他没理中年店长，连身上服务生的制服和围裙都没有脱下，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朝着门口跑去。一心逃命的志野诚，已经全然不管中年店长在他身后疑惑又恼怒的呼喊。 「远离这里！！绝对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回头！！」 ＊ 一辆从市区开往郊区的计程车上，车内广播里突然传出了一则新闻： 「现在插播一则消息——」 「中京区新京极商店街的■■咖啡馆发生火灾——」 「目前罹难人数已经达到11人，尚未发现咖啡馆内部有生命活动反应——」 「起火原因正在查明中——」 “新京极的…■■咖啡馆…？”听上去有些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 “是的，客人，您刚才上车的地方就是新京极。” “是吗？” 虎杖悠真耸了耸肩，又继续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他想起来了，那个不就是他这半个月来每天早上去代班的咖啡馆嘛。起火原因大概是吧台后面的老烤箱之类的电器炸了吧——总不可能是哪个脑子有病的诅咒师或是咒灵发癫了，因为店长抠门和咖啡难喝所以烧了那边吧。 每年总是有几万起火灾事故发生，不是人为的各种因素就是电器引起的，尤其是冬天，反而是夏天没那么多。拿去年来说，光是发生在日本境内的有记载火灾数便达到了36830起（注1），即使近10年间，火灾总数和死亡人数均呈现出逐渐减少的趋势。而因火灾死在房子内的人数，始终在900到1000人左右（注2）。 虽然京都并不是火灾发生最多的地区（注3），但火灾和死人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刚好发生在虎杖悠真兼职的咖啡馆罢了。 “真是太不幸了。”司机唏嘘地感叹道，“最少11人呢，水火无情啊。” “也许是电器烧了，每年都有很多这种事情。” 如果是咒灵干的，那就更扯了——咒灵那种人类排泄物凝聚出来的脏东西，能长脑子吗？ “该感谢现在的社会发达了吧！放在以前都是木质建筑，这让我想起了明历大火（注4）。” 这名有些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司机很健谈，就火灾这个话题展开，讲了一路的话，也没管虎杖悠真有没有给他回应。 几十分钟之后。 “——这里真的是学校吗？”计程车司机抬头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脚下缓慢地踩下刹车，“看上去是某个老牌家族的私人庄园还是大型神社之类的。” “这里是宗教学校，私立的。”虎杖悠真翻出钱包，点好了现金，交给了司机，“专门研究匪夷所思的超自然事件…” “外星人跟妖怪幽灵之类的吗？”司机将找零递给了虎杖悠真，“这么说来，奥特曼和九喇嘛是有可能存在的咯！！” “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觉醒了血继限界或是捡到恶魔果实之类的。” 虎杖悠真笑了笑，没有回答。 ——就这个世界来说，奥特曼或是九尾妖狐变成了咒灵那种生物倒是有可能吧。 他下了车，顺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面具，扣在脸上。 禅院真依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啊，那是你女朋友吗？”中年司机笑嘻嘻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打量，“年轻真好啊。” “是同学，她有喜欢的人了。” 虎杖悠真说完之后，就朝着禅院真依走过去。 “真慢啊，你。” 禅院真依穿着一身蓝黑色的修身无袖开衩旗袍，右大腿上绑着她的左轮手枪。 在见到虎杖悠真慢悠悠地走过来，禅院真依姣好的脸蛋上浮现一丝不耐烦和嫌弃。 “这么慢，你不会是又去兼职了吧？” “嗯。”她怎么看上去很暴躁的样子？天气太热了吗？ 虎杖悠真回想了一下京都每年夏天的最高气温，平均也就33度吧……而且禅院真依还穿得这么清凉透气，他可是外面还罩着一件羽织呢。 “妳不冷吗？”虎杖悠真没忍住，一句话顺口地溜了出来。 禅院真依这回完全地黑下了脸。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啊！为什么要长着一张嘴？ ——就不能称赞一下她的新夏装制服吗？ “啧，你这个白痴。”她撇嘴，头也不回地率先朝着高专大门走去，“走啦笨蛋，歌姬老师要跟我们说去东京参加姐妹校交流会的事情。” 「交…交流会？？在东京？？」 「是指要上去播放PPT，做报告，面对下面评审询问的那种交流会吗？？」 虎杖悠真一想到就很烦，他一点也不想要去东京参加这种烦人的社交活动。他最近去东京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点。 “能不参加吗？”他忍不住问出口。 “你是傻子吗？当然不行啊！二三年级都得去！”禅院真依道，三秒后略带嘲讽语气的话语脱口而出，“喂！你不会担心输给那个虎杖悠仁，所以想做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吧？” “需要我帮你找好失败的借口吗，悠真？” “我无所谓。”虎杖悠真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可惜禅院真依看不到。 ——反正在体育竞技这块，从小到大他都没赢过那只变异的粉毛。 ——他只是在剑道上，玩得比大多数人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哼，我可要教训一下真希——你可别拖我后腿啊。”禅院真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转头瞪着虎杖悠真，“你也不准插手。” 虎杖悠真倒是觉得禅院真依被反过来教训一顿地概率更大。 他看着禅院真依的背影，想着对方咒力转化效率不高的「构筑术式」，对于咒力量不多的禅院真依来说，每天构筑一发子弹就是极限了，她本身也不是那种善于凭借rou体近战的类型——一旦被禅院真希这种类型的术师近身，基本可以提前告负了。 “…” ——算了，随便参与一下就好了吧。 ——真的好烦啊，夏天。 注1：该数据来自Statista.com，2022年4月发布的《Number of fire incidents Japan 2011－2020》。 注2：日本消防庁发布的「火灾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发生火灾最多的月份依次是2月、4月、1月、3月、12月，冬季及春季风时；房屋起火最常见的原因是火炉，其次是香烟、火炉、纵火、布线设备和电气设备。房屋火灾的死亡人数（纵火自杀者除外）始终在900到1000人的水平波动。（nippon.com） 注3：Statista.com统计，火灾死亡率最高为秋田县，京都排在44名（倒数第4），东京死亡率是最低的。（https://stats－japan.com/t/kiji/11916） 注4：明历大火：发生于1657年3月2日，持续2天。地点是日本江户，火势从本乡丸山的本妙寺燃烧，将江户的三分之二化为灰烬。超过十万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