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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时间的问题,肖兰亭对她有怨气,要装作不认识她,她可以理解,甚至感谢,肖兰亭的怨恨多多少少会抵销一些她心中的内疚,让她的道德包袱不至于太重。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也同意了,过几天他过生日,你也过来吧,这是个挺好的机会,你们……” “什么?他过生日?”肖佳倩放下餐具,认真地和薛景仁确认:“他什么时候的生日?” “七月二十七,他自己说的,身份证上一月份的生日是假的。”薛景仁心里不满,但没表现出来,还是告诉了她。 肖佳倩虚握住拳抵住额头,有些艰难地说:“不是的。” “什么?” “他不是七月份的生日,”肖佳倩仿佛疲惫得睁不开眼,“他出生证明上的记载是对的,他是一月份出生的。他出生的那天下着雪,那个时候他叫做薛映雪。” “而七月二十七,是我……”肖佳倩不禁哽咽着道:“是我……是我当年抛弃他,出国的日子。” 第27章 “这个孩子不能姓薛。”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肖佳倩抱着刚出生的柔软婴儿坐在医院的床上,不太明白这位薛老爷子的贴身助理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费尽心机利用jiejie靠近薛家的人,没能抢到薛公达,最后把薛老爷子把到手也是值得的。 虽然她一直没能见光,被安排住在大家心照不宣的二奶小区梨园里,但薛老爷子很宠爱她,她只差一个儿子就能把薛家这个永久提款机抓在手里,在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话呢? “我要亲自听他说。”肖佳倩冷静下来,很坚决地要求。 老爷子的贴身助理叫张力,人高马大身体强壮,站在旁边就像一堵墙一样。 听了肖佳倩的回答,张力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一边点了一支,一边聊起了别的事,说是歌剧舞剧院最近要收人,问她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肖佳倩摇头,这种文化部直辖的国家级剧院处在行业金字塔中的顶端,是她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 “哦,那就是这样。”张力就像话家常一样,一边抽烟一边说:“你要是想去,就听薛总的话,这孩子除了姓薛,其他的你想姓什么姓什么,房子你还住着,钱呢你继续拿着,以前怎么样,以后薛总对你还怎么样。” 肖佳倩握了握拳,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还是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张力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以前,是你没住进梨园之前。” 这就是要被彻底抛弃的意思,肖佳倩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同意”,张力靠近她,还在威逼利诱着。 “这孩子真可爱,薛总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兰亭。我不如你们有文化,也知道这个名字不错听,你原本想让他叫什么来着?” “薛映雪。” “什么?” “薛映雪。” “什么?声音大点!” 肖佳倩的声音不小,但张力还在一遍一遍地问,“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 “……兰亭。”肖佳倩终于妥协了,发着抖地说:“他叫……兰亭,肖兰亭。从来就没有薛映雪,没有。” 张力满意地把手从孩子幼嫩的脖颈处收回来,带着完满的结果回去找薛老爷子交差。 肖佳倩的眼泪已经铺满了脸颊,看着怀里熟睡的骨rou,眼神却是麻木和空洞的。 “当年我才十七岁。”说到这里,肖佳倩自嘲地笑着,“正是身体最结实的时候,生孩子根本没遭什么大罪,也不懂做母亲的意义。” 薛景仁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肖佳倩隐瞒了很多细节,但他大概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当年小姨是个眼里只有名利的人,生下肖兰亭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一个从薛家提款的工具,和薛家保持联系的纽带,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意料,薛老爷子不认这个孩子,肖兰亭在肖佳倩这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所以你让mama带走了肖兰亭?”薛景仁问道,肖佳倩点头,“jiejie好像很喜欢孩子,那时候jiejie也还没有生下你,我正好照顾不过来,就让jiejie帮忙了一段时间。” 当时肖佳倩已经有了危机意识,意识到薛老爷子靠不住,满心满眼都是在给自己的未来找出路,但又抱着一丝期待的希望,渴望她最后能成为薛老爷子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 “我一边努力拼搏事业,一边期待着爱情,就这么等了几年,我耗不下去了,决定要彻底地离开这摊烂泥。” 肖佳倩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大卫,他提出要带我离开这里,去美国生活。我和那个男人谈判,他不同意我带走肖兰亭,我……我努力争取过,但我争不过他。大卫的签证也马上就到期,我没有办法,只能抛下肖兰亭,和大卫一起去了美国。” 肖佳倩低头搅动着咖啡,声音像杯中的味道一样苦而涩。 “我和大卫的机票就是七月二十七号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放在卧室,她把肖兰亭叫过来,让他去买东西吃。 小小的肖兰亭攥着她给的一张百元大钞,嘴唇抖了抖,像是想叫一声mama。 不知道他买了东西回来是什么样的表情,肖佳倩闭上眼,想挡住肆意的泪水,她想,或许她想听的那一声mama,只要那一年的那一天,她在家等到肖兰亭回来就能听到。 但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肖兰亭冷的一抖,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俩和同事聚完了餐,找个借口就溜了,林容一换了辆内部宽敞的SUV,他盖着外套坐在副驾上和林容一说刚才的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冷吗?我开窗散了散烟味。”林容一开着车问他,肖兰亭揉揉眼睛,把外套扔到后面,说话声鼻音很重:“哪儿那么矫情了,大夏天的还冷。” “那是做噩梦了?”林容一的声音很轻很缓。 “不是,只是梦到一点陈年旧事。”肖兰亭含糊过去,他并不想反复回忆关于肖佳倩的事,记忆里仅有的一些,也不是和美好有关的形容。 三岁前他叫另一个人mama,被送回到肖佳倩身边后他从没这么叫过她,一直到肖佳倩离开。 mama?他好像很早就不认识这个字了。 “开会儿窗户吧,我也抽根烟。” 林容一降下一半的车窗,稍微分神去看他。 肖兰亭斜低着头点烟,发际边很多细碎的头发被风搅得乱七八糟,像小孩子胡乱涂抹的手一样挡住了脸,却仍然看得到有一点颤抖的睫毛。 “想cao你,特别粗暴的那种。”林容一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