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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何事?”洛平轻阖茶碗:“为大事。”李元丰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此时回来,真真是再恰好不过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皇太孙登基之日,便是那‘大事’开幕之时。得皇位易守皇位难,几位皇子虎视眈眈,各方势力动荡不定,不知慕权你是站在那一边的?”洛平哂然:“李大人多虑了,鄙人所言‘大事’,是指为自己谋官一事。洛某此次回来,不过是想请大人替我在新帝面前美言几句,好混个一官半职。”李元丰愣在那儿,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就是为了求官?”“正是。”“在这种时候?”“正是。”“……”李元丰沉吟,“慕权,我看不懂你,你若真是为了做大官,便不该在这时候问小皇帝要官做,你以为这官能坐得稳么?”“慕权被先帝罢官十年,实在等不及了啊。”“十年之期未满,先帝刚走你就回来,你不怕落下话柄让人说吗?”“洛某几时怕过他人口舌?”洛平反问,不卑不亢。“……”李元丰语塞。确实,那时洛平少年得志,短短数年一越升至朝中肱骨之臣,背后多少质疑声谩骂声,从未给他带来什么困扰。两人相对饮茶,徒剩一室寂静。半晌,李元丰突然想通了,摇头笑了起来:“我还想问慕权你的态度,真是糊涂了。当初那份长子继承制的法令便是先皇授意由你起草的,你自然是它最大的拥护者。”“难得李大人记得如此清楚。”“这么说慕权你是站在皇太孙那边的?”“当然,谁能最快给我官做,我就拥护谁。”“既如此,我李元丰也不再取舍不定了,如今你我便是同僚,举荐谋官一事,包在我身上吧。”————隔日,新帝登基大典。之前还是一片国丧中的秣城,转瞬间热闹起来。祭天祭祖仪式开始,国风之乐响彻全城。洛平在下面远远地看着,那个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头戴九龙金爪王冠,身着明黄锦绣龙袍,脚踏云纹鎏金厚靴,缓步登上城楼。深深叹了口气,他想,皇位对于周衡这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于厚重了。印象中周衡始终是那个天真无邪的、毫无戒心地与周棠玩耍在一起的小孩子,可如今却被那么多双手推上了如此高的地方……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手。周衡不适合穿龙袍。不知是不是私心作祟,洛平还是觉得周棠是唯一的、最适合穿上龙袍的人。那人君临天下的那一刻,无论回想多少次,都让他感到无比震撼和满足。尽管那人的背后没有歌舞升平,只有一片无尽的血海。此次登基大典,四皇子和七皇子没有露面,但都派人送来了极其丰厚的贺礼。两个王爷的封地都在距离秣城很远的地方,这次先皇突然病逝,一个正在率军应对滨州海域的海盗尚未归来,一个疲于应付越州的天灾人祸而病倒,都是为了国家社稷,缺席倒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本来京城少一个人就少添些乱。数日后,洛平在李元丰的引荐下,重回朝堂做了官。他的回归自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官员尤其是老臣旧部,戳着他的脊梁骨大骂“官迷无耻”,更有甚者要给他扣上“忤逆先帝,抗旨不尊”的大罪,但终因小皇帝和李宗正的力保而作罢,毕竟所谓的罢官十年之说,如今已死无对证了。小皇帝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皇位是靠长子继承制的法令得来的,也知道洛平在这条法令中的关键作用。所以尽管顶着重重压力,他还是给洛平封了官。——他封他做了翰林院侍诏。洛平死皮赖脸死缠烂打,讨得了这个官职。从九品。不过洛平已经知足了,只要在京为官他就知足了。只要在这里,在小皇帝的眼皮底下,他便可以安心地等待那一天那个人的到来。洛平算着,再过两个月吧,两个月后,他就该回来了。因为这一步棋,是已故的先皇为他摆好的局。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周棠:“你非要这么逼我吗!”☆、第四十四章戍边王(上)周衡并不是不学无术的庸人。先皇有心培养他,自然是给了他最好的环境最好的西席,因此他无论文采还是武艺,都有着很高的造诣。但在洛平看来,这远远不够。为君者,最重要的不是修养自身,而是是把握人心。百姓、朝臣、后宫,处处都是等着他勘破的人心,而这一点,恰恰是久居深宫、未曾经历过风浪的周衡最欠缺的。他有心帮他,奈何官阶卑微,根本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好在小皇帝似乎是受到李元丰等人的点拨,对他这个侍诏还算看重。那日洛平捧了大堆的文书送去国子监,回程路上碰到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还不太认识他,拦在他身前犹豫地问:“请问这位大人可是洛平洛侍诏?”“正是,不知公公有何事?”“皇上有请,请洛大人随我来。”洛平颔首:“是,有劳公公带路了。”出乎洛平的意料,小太监没有把他带去真央殿,也没有把他带去朝阳宫,而是领着他去了宫中极偏僻的一个地方——浮冬殿。洛平心中一凛。这是周棠曾经生活的地方,小皇帝约在这里见面,是何用意?浮冬殿这几年都是闲置的,如今皇帝驾到,当然已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洛平进屋后被指引着落座,此时小皇帝还没有来。少顷,小皇帝迈步进来,身后只跟了两名内侍。洛平连忙起身行礼:“微臣洛平拜见陛下。”周衡扶他起来:“此处不是朝堂,洛卿不必多礼,朕只是想找人说说话。”“是。”洛平揣摩不出周衡的用意,便不敢多言。周衡先开口道:“洛卿,你定然觉得奇怪,我为何把你叫到这里来吧?”洛平不点头也不摇头:“还请陛下明示。”“这里曾经住着与我最亲近的皇叔,那时候他们都说我那位皇叔是灾星,千万不能靠近,否则很可能会害死我。可是我一直觉得,那个皇叔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比我年长四岁,分明也还是个小孩子,为什么大家要对他那么苛责呢?”洛平静静听他说着,没有插话。几名内侍都已退出门外候着,看来这位小皇帝要说的是较为私密的话。“那时候我有皇爷爷的庇护,宫里的人都把我捧上天了,我看着他总是伶仃一人,就觉得很可怜。现在我倒是体会到了,那种被人孤立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但需要的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