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将相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咳,倒也不是我不给你们方便……实在是这飞贲军人杂,没点规矩, 咱实在立不起威来。”

    丁四平也笑, “你最重规矩,咱们都知道,哪能叫你为了兄弟破例呢。”

    接着丁四平看向我, “是谁叫你给王忠将军带的口信?”

    我知道英武旧部在他这里活的很憋屈,奇袭南挝大获全胜,风头一时无两。随着云潞调任禁军统领,这风头, 便消湮在了飞贲军的刻意打压之中。

    只是卫栾拒绝的很有理由, 也很客气。

    我想了想,只能道, “是一个女人,也并非机要, 只是听说要经扬州,说若是遇见了便带句话。”

    “女人?”

    卫栾哈哈一笑,“王忠一脸木讷,竟还有女人瞧得上他?那女人都说了什么?”

    “她说……”

    我以前但知道自己脸皮厚,却没想到自己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在卫栾面前扯起谎话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言之凿凿,确有其实一般。

    同时我也琢磨着,怎么能说一些钱石头和卫栾听不懂,但王忠一听就明白的句子。

    “那女人说,自己的闺女嫁不出去了。”

    我撇了丁四平一眼,他坐的四平八稳的,正喝了一口茶。

    “女婿进了大狱,叫王忠将军能不能想想办法。”

    卫栾起了身,“这女人还有个闺女?”

    “是。”

    我赶紧垂首,避开卫栾投过来的眼光,生怕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哪里的大狱?”

    “那女人只说王忠将军必然知道的。”我又应了一声。

    卫栾点了点头,“这事难搞。”

    他在营帐里来回踱着,“也不说是哪处大狱,捞人这种事情,王忠不能自己做主,还得我来。现在这邑曲郡这么乱……”

    正说着,一个穿着与卫栾差不离的将军进来议事,见丁四平与我都在,便顿了顿。

    卫栾会意,随他出去了一趟。出去没多久帐外就传来一声惨叫,只是那声惨叫并来不及发出,只是简单的开了个头,余下的便不知道被什么堵回了喉咙里,变成一串咕噜噜的声音。饶是我这没练过的耳朵都听见了,丁四平听得一定更清楚。

    我看向丁四平,他正凝神细细分辨。

    “是个女人。”

    他道。

    “听起来还年轻,好像……”

    那声惨叫又响了起来,这次我也听清了。

    那女人正苦苦哀求,“卫老爷,奴只是郡守府上的妾啊,且已为你们盗来了城门令……”

    邑曲郡郡守亦是方家子弟。

    这一路来,我也疑惑,怎的郡里尽成了营帐?百姓畏惧飞贲军的权势,惶然逃出城去,情有可原。方家族训森严,方郡守必然不会做出这等弃城出逃的贪生行径。

    现下听了那女人半句话,我已明白了。

    这女人贪生怕死,为飞贲军盗取了郡守城门令,邑曲郡不战而破,大概方郡守一府,早已成了泉下幽魂。

    我与丁四平皆默默。

    天下将乱,这是必然之势。

    只是没想到,扬州并非尹川王根系所在,竟乱起来的这样快。

    正想着,卫栾进来了,他擦着手道,“来都来了,一起去吃个饭吧。军营里没什么好东西,不比金甲卫的伙食好,老四可要多多担待。”

    丁四平起身,“谁不知道飞贲将军卫栾会吃呢。金甲卫可没什么好吃的,今儿既然借了你的光,那肯定不会与你客气。”

    卫栾哈哈一笑,揽住丁四平的肩。

    我站在两人身后,以青衿最常用的姿态,跟着两人到了吃饭的地方。

    两人上了高台,高台一侧跪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我用余光瞥过,见她衣衫凌乱,身上满是血痕,便知她该是刚刚惨叫的方郡守府上的妾室。

    丁四平与卫栾都坐下了,卫栾才看向我,“你也坐吧,军营里头哪有那么多规矩。我都不知道老四什么时候用上小厮了。”

    我挨着丁四平往后坐了坐,丁四平道,“到了丹州才买的,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

    “今儿来了,就叫你们尝尝飞贲军的烤鹿rou。”

    卫栾朝底下一招手,立刻有人推过来几个人,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心头一凛。

    接着,又有人推过来一口大锅,添火热油。

    军营里吃饭,吃的也是规矩。

    卫栾不出声,饶是高台下那么多人,便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来。

    待到锅里的油热了,卫栾拍手道,“先烤鹿腿。”

    后来天下大定,我还是时常梦见这一幕。

    锐利的匕首划下皮rou,当着我们的面在盆里洗干净血沫,然后扔进热油锅里。热油着了水,“滋啦”溅出了油花。

    人声随着油声一同沸了起来,却还是掩不住那一声高过的一声的哀嚎。

    满眼都是血。

    满眼都是。

    烤好的rou撒上了佐料,卫栾先摆在丁四平面前,“方郡守府上养的鹿,鲜美得很。老四尝尝?”

    接着推给我,“可怜见的,你也尝尝?”

    烤好的rou已看不出颜色了,便是撒了佐料,也能嗅到扑鼻的血腥。

    “这是头母鹿,还没生过小鹿崽,正是嫩的时候。”卫栾笑着看了看丁四平,又往高台下道,“今日还照例,吃得多的,随我去拿赏银!咱们行军打仗的人,吃的少了弓都拉不开!”

    “你怎么不吃啊?”卫栾看向我,“小门小户的孩子,见了稀罕rou,不应该狼吞虎咽吗?”

    顿了顿,他又看向高台下被捆死了的那几个人,“他们都不爱吃鹿rou,要我说,这鹿rou可是天下第一鲜嫩的味道。要是不爱吃,我叫他们给你讲讲到底好不好吃?”

    若我不吃,或许我就是下一头鹿。

    可我实在吃不下。

    “我……”

    高台下,在真正看见了这所谓烤鹿rou的制作过程后,几乎没有人能坦然咽下面前这一盘焦黄的烤rou。

    卫栾一心要权势,要人人臣服。

    始皇帝崩逝,赵高要除异己,也不过是指鹿为马。

    而卫栾呢?

    卫栾要人人臣服,如今人人惧他yin威,却也失尽人心了。

    他与黄克宗是一样的路子,以为没人开口,便不会再开口。殊不知,堤坝尚挡不住滔天的大水,更何况是以他一己之名,将兵卒压在厌惧之下的心。

    “小的是在家居士,受了五戒了。”我讪笑,将那盘rou推了回去,“谢老爷厚爱了。”

    虽一口没吃,但我还是吐到了虚脱。

    丁四平也一样。

    他少年时与卫栾是一个营帐的兄弟,但怎么也想不到经年之后,人心竟能生的这样莫测可怕。

    入了夜,还未躺下,卫栾又着人来请,说王忠到了,叫我们过去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