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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这段话着实不该听进去。看皇上这话,估计是打算遂了林沫的心愿了,回头人一打听,他水溶那会儿就在御前,那会怎么想?人都是奇怪的,他们会恨那些曾经与他们同一战线的人,更甚一直以来的敌人。水溶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到皇帝道:当初林卿进户部,是北静王荐的,说是林卿心思细密,又君子坦荡,在户部当差最是合适不过。如今林卿既然伤着,他又一心要查出这个帐,不若你替他辛劳一番?就知道!水溶带了侍卫来围场的事儿本来也没指望拦着,只是皇上当时既然放过了他,如今再来算账,未免太过计较了。他就知道,林沫这么糟糕的性子,怎么会没有个出处。水浮笑道:那感情好,我也好久没有同小皇叔一起共事了。何况小皇叔是泰隐的至交好友,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事也好交流交流。回去后要请小皇叔多帮帮我了。水溶一边苦笑着说不敢一边低头看林沫,见他面目清冷,像是什么情绪都不带,一时也犯了楞,盯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失了神。林沫咳嗽了出声。水浮道:父皇,泰隐还受着伤,太医不是说要静养?天时也不早,该是传膳的时候了,儿臣服侍父皇用膳?既然林沫都放下骄傲来使苦rou计了,他当然不能辜负了这份心意,不趁热打铁把事情弄瓷实了,心理着实过意不去。皇帝看了一眼林沫,水溶忙道:我叫厨房给林大人煮了红枣粥,正炖着。水浮怪道:我从来不知道小皇叔是这么贴心的人。水溶是不是贴心的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以前玩过的戏子相公,大抵都是说过这位北静王温柔体贴的,只要不是要求太逾矩,水溶对自己枕边的人向来言听计从,要什么给什么,只是这些有求必应多半是带了些许赏赐的性质,唯二的不同大约就是水浮同林沫两个了,对水浮,他从来小心翼翼,生怕送了什么让他察觉到异样。而林沫这家伙从来不肯好声好气地讨要什么,他若是要一样东西,必定是张牙舞爪,威逼利诱。只是如今水溶侧目看到林沫低眉顺眼的虚弱模样,不觉心里一荡。若是他一直都是这么斯文秀气着,便是什么都给他,为他得罪再多的人,也是愿意的。怪道旁人都说美色误人,他自以为还算用情至深,对水浮虽然下定了决心要放下,却依旧是将他搁在心尖上的,然而林沫偶尔的示弱,居然就能叫他心潮澎湃,险些连赌咒起誓之类的做派拿出来,想换得他眉头舒展。皇帝与水浮走后,林沫便恢复了默不作声的状态,水溶心知他刚刚说话怕是用尽了气力,心里却依旧觉得不忿,怎么他跑前跑后,取药熬粥的,看着就同他林侯爷府上的长随似的,不说捞句谢谢,哪怕吱一声也行啊。水溶到底也是众星捧月般养大的,不觉也来了脾气,叫郑力把椅子端到了林沫床头,把玩着他的那些药罐子。别碰,有毒。见他要开了封口,林沫哑着嗓子道。第98章水溶唬了一跳:什么毒?这一瓶子是曼陀罗花调的麻沸散,里头说,难忍艾火炙痛时候,服此即昏不知痛,亦不伤人。林沫道,是药三分毒,何况曼陀罗花整株有毒?华佗之子沸儿就是误服了此花没的。只是奇了怪了,我用罂粟花提的续命膏,用羊踯躅煮的麻沸散,怎的就成了曼陀罗花了。水溶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是说有人换了你的药不成?他心里一想,刚刚进帐篷的时候,卫驸马和卫如竹两个人确实有些不对头,还找了人鬼鬼祟祟地守在外头。又一想,林沫这东西就大大咧咧地摆在枕头下面,门口守卫交班的机会那么多,谁都有可能进去,何况一瓶麻沸散换了另外一瓶,也算不得什么。比起那个,倒还是另外一点更叫他在意:你吃福寿膏?不要命了?多少人就是葬送在那里头的,你家是有金山银山,禁得起你吃?林沫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吃罂粟就是福寿膏了?他又仔细嗅过了几个瓶子,捡起一个来,想要脱了中衣上药。既然是被人换过的,不怕其他也有毒?水溶问。林沫懒得回他。他原先伤重,有人借此机会害他,回头一股脑地推托到老虎身上去,这倒也罢了。只是既然皇上都来探过他了,那人人皆知他已没了危险,这时候下毒,能瞒得过谁去?何况他这些药就是放在枕头下面的,除了他也没几个人知道,太医那儿好药多得是,他若不是疼得厉害了,也不至于去取,所以多半就是起了些心思,用那些容易上瘾了欲罢不能的麻药替了他原来的药罢。只是也忒小瞧了他,做大事的人,便是一贯细皮嫩rou的,要挨下去疼痛,也不是多难。林沫解开了中衣,他的右肩膀摔下来的时候在地上蹭破了皮,没有伤筋动骨,但是一整块地皮被蹭破了,火辣辣地疼,伤口又细密,回来的时候还被盐水清理过,只怕要留疤,他取了一罐子祛疤的药膏,挖了一指头,便要去上药。我来吧。水溶有些看不下去。林沫这人,连根头发丝都长得相当精雕细琢,脖颈到肩膀锁骨那块儿尤其漂亮,雪白如玉,透着淡青色的血管,颇是叫人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于是那大片的血色就格外地碍眼,若是真留了疤,单是水溶就要扼腕叹息也不想想留疤不留疤的,他也不大有机会能看到。你不怕别人说你是我的长随?林沫挖苦道,却也没真拦着,由着他把瓶子给拿了过去。水溶被他的舌头气得没法,心里嘟哝着一会儿一定要用点力气叫他好好疼上一疼,省的嘴里含着砒霜似的,自己不痛快也不肯让别人痛快。只是真挖了药上手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放柔了又放柔,见林沫眉头紧锁,不觉紧张道:还疼?没事。比起又疼又痒的腿,离动脉只差一丝一毫的脖子上的血窟窿来,这点破皮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只是林沫现在需要点疼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尤其是他的腿,现在绝对不能动弹,却又忍不住想去挠,还是疼一会儿比较得好。今天晚上,是林沫想了想,终究不放心,比了一个十五的手势。水溶吓得捂住了他的手,斜眼看了两圈,才悄悄地凑近他的耳朵嘀咕道:别瞎想,是不是还不一定呢,我看到了羽林军统帅魏宝峰,他忽然来,总有几分道理。我看皇上如今还有心思来看你,必是有所打算的。他凑得太近,鼻息打在林沫耳根上,叫他打了个颤,忽的就笑了起来。水溶也起了玩心:你笑什么?靖远侯也是成了家的人,软香温玉在怀的时候没同你好好地聊聊?林沫偏过头去,笑意不减,盯着水溶的眸子一路望到底,隔了好久才缓声道:哪里比得上北静王。他这话不知道有几个意思,水溶脑子里却轰了一声。面前这个人,脾气古怪,得理不饶人,动不动就使性子,脑子里缺根筋一心眼地要往死路上冲,不止如此还要拉他下水,叫他焦头烂额了许久。但是是真心的朋友,他娶妻时鼎力相助,口风颇紧,虽然老说要拿他不能同女子的事威胁他,但到现在也没见他跟谁说过。尤其是昨日舍身救他,到现在也还没拿救命之恩来说他些什么。他有些沾沾自喜地想:其实他对于林沫来说,还是有些不同的吧?林家大爷自幼见惯了生老病死,医者仁心,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无力,所以后来就把那些身外事务都看淡了,连他自己的生死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怕死惜命,但哪个真正胆小怕事的人敢像他似的专挑硬砖头去撞?可是这么个冷情冷性的人,会为了他的命跳下马去,直面猛虎。水溶想了半天,莫名其妙的就觉得热了起来。何况林沫还有这么好的皮相。可是燥热的源头也不过是盯着他看了两眼,便又自顾自地躺了下去,衣服也没有好好拉,仗着帐篷里火盆烧得好,不过把被子掖了掖,一大片的皮rou便露在了外面,可惜得是伤痕累累,看着不如平时赏心悦目,反倒是有些狰狞,水溶素来是个好色的,虽然因着幼时之事对水浮心有所属,但挡不住好友着实风景如画,可亲可爱。他有些难过地吞了口唾沫。不觉跟上了林沫,凑近了问:你在躲什么吗?林沫好笑地看着他,忽的就伸出手来,探向了他的肚腹,水溶一惊,却发觉林沫的手没闲着,还在往下,吓得跳了起来:你在做什么?林沫没答话,只是闲闲地缩回了手,把被子拉到了脖颈处,看向水溶的眼神越发地轻蔑,活像一个饱经人事的男人嘲笑幼稚可笑的小男孩一样。水溶的脸腾地一声红了,他气的气都喘不匀:这便是克己守礼的靖远侯的家教?林沫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若真的算起家教来,我摸过碰过的,可不止这些。林家出身杏林,子弟纵有读书考学的,也是从小学习岐黄之术,针灸剥尸,从人到兽,还真是哪儿都摸过碰过。不然也不能那么干脆利落地找到老虎的心肺所在,一刀致命。水溶知道自己是被他调笑了,可是偏偏反应又不争气,竟是逊了一筹。郑力带着两个宫女端着红枣粥进来:王爷,靖远侯的晚膳好了。陛下那儿准备开宴了,大人们都在,您过去么?水溶气道:当然过去啊,不然在这里碍事么?只是去换衣裳的时候碰巧听到林沫低声嘟哝了一句:有些烫,放凉了罢。不觉又多嘴道,郑力,你摸着温儿喂给林侯,现在是什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