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异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风日和暖。下朝之后,他和同僚说着话,并肩走在甬道上。

天际辽阔,在远处,一个穿着月白色短衫的小身子闪现出来。

他身旁的太监弯下腰,在他耳旁说了句什么,又笑着指指自己,那个小身子就踉踉跄跄的跑到他面前,站住了。

谢铎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皙精致的男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模样,水灵得像刚剥皮的荔枝。

这孩子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谢铎只道这是从哪个宫里跑出来的皇子,笑看了一眼,仍和身畔的人说着话向前走。

身后响起软糯清亮的童音:“你是我爹爹么?”

谢铎一惊,猛地回头。那个小男孩追了过来,两只小手乖乖的背在身后,小身板挺得笔直,一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谢铎忆起昭鸾,忆起了自幼寄养在宫中,自己始终不得一见的儿子。

他定定神,仔细打量起这孩子的小脸,孩子的眼睛像他的母亲,但是他未长成的眉骨和鼻梁,却已经在稚嫩中显示出谢家挺直而清朗的轮廓,而这柔婉与硬朗的交融,竟出奇的让人惊喜——这精致的小人儿竟是自己的儿子。

谢铎走到谢临面前,蹲下身子:“给爹爹说,你来这儿皇上知道么。”

谢临忽闪着大眼睛,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是阿临自己想爹爹,奶公告诉阿临,在这儿就能瞧见爹爹了……”

谢铎哈哈大笑,儿子被夺,几年父子不能相见的羞辱终是在这日得到舒缓——皇帝不让谢临见自己又怎样,父子天性可不是旁人能阻的,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乖乖跑到自己面前了?

那个站在远处的太监颠颠儿地跑过来,朝谢铎请个安,站到了谢临身后。

谢临抬起小脸认认真真的审视了谢铎一番,一本正经的道:“你就是我爹爹啊,我记住了——阿临要和奶公回宫去了”

说罢拉起身后的太监,一转身就要走。

“站了!”谢铎伸手扳过眼前大摇大摆就要离开的小身子。

谢临像是被这一声吓到了,睫毛颤颤悠悠的:“我答应奶公的,看清爹爹长什么样子就回宫去。”

谢铎睨了一眼旁边不迭赔笑的公公,一把抱起儿子:“可是爹爹还没看清楚你呢!只能带你回家,好生看看了!”

捏捏儿子小脸,便大步流星地向宫外走去。

那太监看这架势,登时着了急,跪在地上哀求道:“谢将军,您若是把小公子带走,奴才就没命了!求您可怜可怜奴才,把小公子给奴才吧,呜呜呜……”

谢铎对这太监的哀恳置若罔闻,只问怀里的儿子:“你想和爹爹回家么?”

谢临倚在父亲的怀里,小手玩着脖儿上的铃铛,乌溜溜的黑眼睛转着,是很开心的模样。但他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焦急的奶公。半晌嚅嗫道:“阿临要留下,阿临走了,奶公会没命的……”

谢铎一怔——小小的孩子家,偏偏想得多。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捏住谢临稚嫩水滑的小脸蛋儿,让儿子和自己对视:“那只是一个太监——你想做的事儿怎能被一个太监左右?”

谢临脸颊被捏得生疼,他听不太懂父亲的话,但是他却没有挣动,也没有哭闹,只抬抬含着水汽的眼睛:“阿临要下去,阿临答应奶公要回去的……”

谢铎一笑,把儿子放在地上:“好吧!等着爹接你回家!”

若说起兵在这天之前只是谢铎隐晦而模糊的一个念想,那在这一日之后便陡然清晰——他要成为让众人臣服的王者,而不是一个连见儿子都偷摸的人。

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把儿子挣回来,新皇登基后便宽容的大手一摆,让谢临回府来住了。

人心是猜不透的,自从谢临被送回来,谢铎对他却只剩淡然,甚至厌恶——他的执念被别人的一句话轻飘飘送回来,似乎是对自己最真切的羞辱。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在宫门口徘徊,结果被一张圣旨打发回家。这种恩典,和当时的掠夺,毫无差别。对谢铎来说,要是他强迫着皇帝把谢临送回家,也许才会对他百般疼爱,倒并不是因这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争来的。

儿子也似乎不在意他的疏远或是亲近,只一心往宫里跑。慢慢的,他就更不愿管这孩子。

这次谢临私放太子,他是真的动了杀心——至少听到消息的那一瞬是。对于杖责的结果以及章家的心思,他隐隐能预感,却依旧选择放任——是想洗刷过往的耻辱让谢临彻底消失,还是怎么样?他也说不清

好似一阵风,又好似一场雪,在自己尚未作出最后决定的时候,已不动声色的飞逝融化。谢铎擦擦眼角,他知道,若再来一次,也许事情仍不会有丝毫改变。

德济堂的门面不大,前头是柜台和桌椅,后头则是几间屋子,白墙黛瓦,住着尚在单身的管事,郎中。

蔡叔径直走到东头的厢房里,里面躺着昨夜被救的少年。

蔡叔先瞧了瞧他身后的伤,伤口狰狞得吓人,血水和脓血还在往外渗。他看了眼昨夜守在这儿的郎中问道:“你开的什么药方,怎么治的?”

“外伤用了白及和三七,又给他含了个参片。”

蔡叔搭了下少年的脉搏,沉吟片刻问道:“昨夜究竟是何情形?”

祺儿道:“我半夜听见有人扣门,打开门一看发现这人在地上躺着。”

蔡叔皱皱眉头:“扣门的人呢,走了?”

“兴许是……我喊了两声,也没人应。”

祺儿见师傅不说话,犹豫开口道:“这人还救吗?”

蔡叔皱起眉头:“这话你也能问出口?他还有一口气,为何不救?”

祺儿不好继续说,昨夜为谢临看病的郎中接口说道:“蔡师傅,我瞧他身上倒像是刑伤呢!也许还是官家打的……最近京城正乱,要是救到贼人难免惹麻烦……”

蔡叔叹一声:“这么大个孩子能做什么事,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乱世人命轻贱,咱们能救一个就是一个吧。”

祺儿想了想还是明白说道:“师傅,我看他伤势虽重,身上旁的地方却光得很,衣服斗篷样样好,就连发簪看起来都是值钱货,我怕他和朝中的大人有关联,牵扯重案……”

最近朝堂正在清洗前朝余党,这人万一和那些事有关,可就……

“那也是他父母的事,他这年纪还不是受了池鱼之灾?”蔡叔心里有数:“你们先专心救人!”

约莫十日之后,谢临在蔡叔精心救治下,已约莫脱离了危险。

蔡叔对祺儿道:“咱们这儿只问诊不养伤,本该把他早早送去深柳堂,奈何他伤势沉重,不好挪动,还好这几日伤势已平稳——你亲自把他送到深柳堂去罢,他还这般年少,长得又俊,一定要嘱人好生照顾,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