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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温言道:玄婴,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好了。说着,目光冷冷移向一旁正忙碌的大夫,眼神冰寒道:为什么还不替他把孩子取出来!那大夫满头大汗,手上沾着几缕血色,一边用某种手法按摩着季玄婴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语速急促地答道:请司座不必太过心急,眼下还不到时候,若是此刻剖腹取出孩子,对大人孩子都不好沈太沧听了,只得按捺住性子,他死死盯着季玄婴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腹部,皮肤表面的红色纹路已经颜色近黑紫,仿佛要滴出血来,这时他再次想起先前季玄婴对自己所说的话,当时他还不太相信师兄季青仙是被宝相脱不花掳走的,但如今看来,事实果然是像季玄婴所说的那样,否则亲生骨rou面临生产的时候,季青仙身为父亲,怎么可能会不赶回来亲自守侯?唯一的可能就是季青仙行动不得自由,这才无法赶回万剑山!正想到这里,手上突然间一痛,沈太沧定睛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被季玄婴猛地死死攥紧,那力气之大,完全能够把一个普通人的手掌握碎,此时青年身上已是渗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将衣衫都湿得透了,漆黑如墨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额头和颊畔,胸口急剧起伏,那脸色苍白如霜,长眉皱得几乎要断开,神情之间满是极度的痛苦,却没有发出太凄惨的声音,只是紧攥了沈太沧的手,用力忍耐着,哑声道:师尊与此同时,腹部上的纹路颜色迅速淡去,中间却赫然多了一道竖直的红线,大夫见此情景,喜道:好了好了,到时候了!说着,立刻取来已经在滚水中煮过的刀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落刀。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骤然响彻大殿,嘈杂的讶声,脚步声,笑声,统统汇合成一片,先前紧张沉肃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沉重的压抑之感当即消失无踪。季玄婴的身体已经被人用湿毛巾擦拭干净,染血的床铺也已经换上了新的,大夫正小心地用白绢一层层地缠住他已经上过药的腹部,青年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疲惫地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他终究是产后无力,身体就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已经软软地松弛下来,倦乏不堪,而床前的沈太沧那张一向冷硬的面孔,此刻却好象化了冻的湖面,一脸的喜气洋洋,连眉梢都是飞扬的,他怀里抱着一只蓝花襁褓,一双稳若磐石的手好象在微微颤抖,眉宇之间却有无穷无尽的喜悦弥漫着,他将襁褓小心地递到季玄婴面前,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欢欣与慈爱,朗笑道:玄婴,是个儿子。季玄婴疲惫极了,刚刚由于产子而剖开腹部的身躯疼得厉害,脸色苍白,但听了这话,还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处,只见师父沈太沧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季玄婴微一踌躇,便要伸手去接对方递来的襁褓,沈太沧出声制止道:别动,伤口还没包扎好,你只看一看就是了。心中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受环绕,不知道这是不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季玄婴努力驱去眼前的眩晕,去看孩子,只见蓝色的素花襁褓中,一个小小软软的婴儿正张着嘴哇哇大哭,说来也奇怪,方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但此刻一见到孩子的脸,季玄婴突然间心脏猛地一跳,就仿佛与这个小生命之间建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联系,那种血rou交融的感觉,好象是被某种冥冥中的力量所牵引,在这一刻,季玄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整个人被一股无法表达出来的欢喜所包围,他有些吃力地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婴儿的脸,这是一个白胖健康的孩子,没有大多数新生儿那种皱巴巴的样子,非常白嫩可爱,头上有很稀疏的一点柔软毛发,闭着眼睛,哭声十分响亮,额上白净净的,并没有象征着侍人身份的红记。沈太沧面上带笑,道:是个儿子,这下我沈太沧便有徒孙了玄婴,你给取个名字罢。季玄婴微微一顿,声音有些疲弱地道:他父亲说过,若是男子,就叫平琰,若是女孩,就叫琳琅,既然如此,就叫师平琰就是。沈太沧微微皱眉,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后来终究不曾按捺,沉声道:何必姓师!你也是他父亲,更是费了偌大心力才有这孩子,跟何况那师映川已不知所踪,何曾尽过人父的义务,以我之意,就叫季平琰。季玄婴也不在意,只道:师尊做主就是说着,微微阖起双眼,刚才的生产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精神,眼下实在是挺不住了,只是此刻心中却忽然想起师映川来,也不知道现在对方究竟身在何处,这一番初为人父的复杂心情,倒是不能彼此分享了思及至此,越发觉得困倦,沈太沧见状,将婴儿交给乳母带下去喂奶,这时大夫也已经替青年包扎完毕,沈太沧扯过被子,盖住爱徒的身体,从身后侍女手里接过参汤,亲自喂青年喝下,让他可以尽快恢复体力。此时万里之外,师映川裹着棉袄,头戴棉帽,脚上穿一双厚厚的熊皮靴子,正跋涉在冰天雪地之中,周围寒风凛冽,风刮在脸上就好象是用刀子在割似的,师映川的脸冻得通红,但他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自从离开宝相龙树与季玄婴的那个夜晚之后,他便一个人徒步踏上了磨练自己的道路,如今这几个月以来,师映川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跨过了河流,翻过了大山,在这段路途当中,他的心逐渐静了下来,他跋山涉水,他餐风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一直走下去,白天看着太阳升起,晚上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初升,在漫长的跋涉中,他看到了许多天地间最美的景色,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与事,用脚丈量着脚下的土地,有时渐渐忘记了尘世的喧嚣,有时又深入到红尘之中,不断地锻炼自己的意志,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有了很深的领悟。风越发大了,呼啸着扑面而来,师映川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全身一派通泰,身心明净,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一时之间眼望茫茫风雪,油然生出无限感慨。两年后。时值夏末近秋之际,正是果将熟粮近丰的时节,空气中尽是甜美熟烂的气息,道尽了季节的特色,而这时也正是出游的好时候,天气不是太热,况且偶尔一阵雨过后,往往温度就要下降些许。此时一行车队在道上行驶着,道路两旁是参天的大树,接连一片,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落无数斑驳的光色,给周围平添了几分静谧之感。车队行走其间,周围只听到车轮与马蹄声,偶尔还有鸟鸣从远处传来,便在此时,前方不远处忽然有落叶枯枝被踩踏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林子里走出一个蓝色的身影,这里四下寂静,根本不见人踪,于是此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