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变成他的眼镜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碎发直往脸上拂,痒,而且被沾湿了。许愿借着理头发的样子抹掉了眼泪,背对着他,强行装出个拘谨小助手的语气,说,“喔……那个……其实是因为我听说五年前电梯事故有个死者埋在这里,就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哈哈……”

    他没说话。

    又一阵山风缓缓吹过来,从两个人中间穿了过去,无形无影,却像是一道门,隔开了阳世与阴间。

    几十厘米的距离,真远啊。

    她低下头,语速飞快地说,“不过看来是什么线索都没有,白来了,哈哈。反正我就先走了……程顾问。”

    说完她便迈开步子,朝着道路的另一个方向快步走了,没有回头。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风。

    风是微风。

    但是真奇怪啊,这么轻的风怎么吹出这么多迎风泪。

    走到稍远处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冷冷清清的埋身之地在视野里已经只剩巴掌大,孑然一身的年轻人站在她墓碑前,微微俯身,伸手抚着碑上的遗照。

    神色看不清。

    -

    许愿是五点多的时候到家的,那时候邻居刘青年正靠在电梯间大厅的墙壁上打电话,见她过来,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她也勉强笑了笑。

    他一面打电话,一面朝着自己后背指了指。

    她一怔,伸手往背上摸过去——一个吊牌。她换完新衣服以后竟是一直没剪吊牌,这东西在她背上晃了一整天。

    她揪着吊牌朝刘邻居道了个谢,飞快跑回家去了。

    程楚歌是九点多的时候到家的,那时候邻居刘青年仍正靠在电梯间大厅的墙壁上打电话,见他过来,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程楚歌没理会。也回家去了。

    -

    “这样下去不行的……”

    晚上清扫烦恼瘴气的时候,耳机的声音压得很低,长叹了口气,又道,“我听说人类的情绪如果一直太压抑的话,很容易短寿。”

    被子带着哭腔道,“主人会不会死啊!”

    “呸,才不会呢!”安徒生童话立马道,“少胡说八道了!”

    然而它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扫帚,显然是在强行安慰自己。

    金丝眼镜一直安静地扫着瘴气,没说话。

    今晚的瘴气像是越扫越多。

    不多时,浓烈的烦恼瘴气里果然出现了变化,昏暗的郁气裹挟而来,烧灼感令四个物灵身体上全都是滋滋一阵响。

    金丝眼镜放下扫帚,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噩梦的入口。“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小心啊……”

    -

    四处是墓碑,空无一人,连树影子也不晃,静得像是死了。

    ——除非清明,这地方总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影子,连山脚下的湖风都像是吹不到山上去。树影森森,小径曲折,大大小小的墓碑散布各处,有的还干净,有的已经生了草。

    是白天才刚去过的白湖公墓。

    她小心地沿着小径往里走,落地无声,像个鬼魂。她本来就是这里的鬼魂。

    小径的曲折,树影的轮廓,还有那三两个破损到凄凉的墓地……这梦境里,几乎每一处都与白日所见一模一样。

    大概梦境主人对这里很熟悉,因为常来。

    绕过那棵小白杨,她再次在母亲墓前停下脚步。安静望了一会儿碑上笑靥如花的年轻母亲,许愿迈步走到一旁自己的碑前,想了想,藏在了墓碑后面。

    她等得不久。

    寂静里,一阵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了,不疾不缓,但有暗郁的意味。

    空气里隐隐有一阵炸土豆的香气。

    那个脚步停下了,轻轻一声嗒,有个装了食物的纸盒子被俯身放在碑前。藏在墓碑后面的鬼魂默默咽了口水,食物香味直往她鼻前扑。

    现实里的白湖公墓是不允许访墓者携带食物的,炸土豆只能梦里带来。

    来人的影子渐渐靠过来,一只手抚在墓碑上。

    很静。

    墓碑为界,男人在一端凝视着碑上的照片,鬼魂在另一端蹲着,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子。

    终于,鬼魂纤细的手朝着炸土豆伸了过去,她以为自己动作很轻很小心,但男人一低眼便看见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

    纤细苍白的手拿住了纸碗,做贼似的把东西摸了回去,再一会儿,男人看不见的墓碑后面传来轻微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他安静地听着。

    不多久,那声音意犹未尽似的停了,偷东西吃的手缓缓把空碗放回了原位。

    却被捉住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捉在女鬼纤细的手腕上,动作很轻,但无法挣脱。

    她从墓碑后面慢慢探出脑袋。

    十八岁的女孩子未施脂粉的脸,皮肤苍白,眼睛清亮,嘴唇边还残着一抹辣椒粉。

    他把她慢慢从墓碑后面拉了过来,就像把她从阴间拉回阳世。

    他说,“是你真的在这里,还是,你是我幻想出来的?”

    对话似曾相识。

    “……真的。”

    但这一次,他看她一阵,问,“你二姑妈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一怔,但很老实地答了。“许东华。”

    “奶奶呢?”

    “高平安。”

    “爷爷呢?”

    “许贺年。”

    “外公呢?”

    “……你查户口呢?”

    他笑了笑,没再问下去,把人拉进了怀里。他把脸埋在她发间,过了一阵,问,“那边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啊。

    ——不就是你本人吗。

    ——害我落入齐秘书魔爪。老齐好凶。

    但话又不能说全。要是说有,他一定会很担心。所以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在她头发里嗯了一声。

    “程楚歌,”她问,“谁是宁陶?”

    他沉默一阵,但这次答了。“以前家里住的一个客人。”

    “是她把猫……”

    “应该是。”

    “那,警方没把她查出来?”

    “她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而且,”他顿了顿,“他们全都不记得这个人了。”

    就像宁陶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就像青山园案子里的“颜七山”。

    就像闹鬼。

    她说,“……然后呢?”

    他讲得很耐心。“东爷死的前几天,我在花园里见过一个黑印记。它死了以后,印记就不见了,”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但几周之后,印记又出现了。而且是三个。”

    东爷是他们家那只猫的名字,因为它看上去总是冷淡又高傲,像个大爷。它死了以后,程家换了一批新佣人,而且家里也没养别的宠物。因此那三个意味着死亡的印记无疑是冲着一家三口来的。

    许愿想起楼梯上猫的惨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