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如梦令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一阵翻腾,全呕吐出来,呕出胃液了,她还是不肯走。

“温心啊。”温心听见耳边汤贞老师无奈的叹息,她知道汤贞老师舍不得她。汤贞老师从背后抱她,把她用力扶了起来。汤贞自己走路都不安稳,这会儿扶着温心,扶着身边的座椅、栏杆,硬是在这种天气,一步步把温心带回到安全的船舱里。

“汤贞老师……”温心遂了心愿了,她全身发冷,躺在汤贞老师找到的一张床上,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拉住汤贞的手,小声说,“我们明天再出来玩……后天再出来玩……今天就先不玩了……”

终于不再有雨落下。温心迷迷糊糊的,感觉一只手贴在她的额头上。

“汤贞老师……”温心喃喃道。

汤贞老师的手凉凉的,像块玉。温心额头guntang,她半睁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汤贞坐在床边,正在解外套。那是温心给祁禄买的外套,汤贞整一个下午都穿在身上,外套外面防水,里面一层保暖面料。汤贞把那件外套盖到温心身上,把她发冷的身体裹住。

温心嘴唇哆嗦,她听到汤贞老师说,温心,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去看医生。

温心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摇头:“你不要再出去了,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温心想从床上爬起来,她用手撑床:“你带我一起去,我跟着你……我保护你……”

汤贞又笑了。温心看到汤贞老师低下头来。有那么一瞬间,温心仿佛走进了一个遥远的梦——汤贞老师好像从没有生过什么病似的,还伸过手来,捏她的脸蛋。“知道了,谢谢温心保护我。”她听到汤贞老师笑着说。

温心说:“汤贞老师,你带我一起走。”

舱门打开,山呼海啸,狂风骤雨,迎面扑来。谁也不知是哪里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引得这片海上的现实世界支离破碎,颓然瓦解。

汤贞在一条黏稠的大河里走,雨水落在他身上,冲刷他满身仿佛洗不净的泥泞。这条沉重的河,汤贞一个人走了太久了,他双脚深陷在不见底的淤泥中,每一步都走得筋疲力尽。

越接近船舷,汤贞越觉得那天地间无边无尽的黑暗深处,有些东西是可以解救他的。那是什么,是真实抑或是幻觉。汤贞手触碰到满是雨水的栏杆,他在风雨中张口呼吸,手因为激动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感觉周身的大河在急速退后,那股在河底拽着他的力量被雨水击打得不成形状。

他踩上栏杆,低头望巨轮下翻涌的浪。栏杆勾住他的鞋底,汤贞眼睁睁看着那只鞋落下去,先他一步滚进滔滔的海水中,被吞噬进海面张开的血盆大口里。

一束光照过来,紧接着光源摔落在地上。脚步声从背后靠近。汤贞反应迟钝,他光着的脚心刚蹬住栏杆,有人从背后钳住他的手臂,继而搂过腰把他抱住,拽离了船舷。

汤贞有点懵的,他手指刚刚还抓着栏杆,抓着他的希望,这会儿便一无所有了。他抬头看见一个人的侧脸。没有光,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个人在黑暗中喘息,双手紧紧抱着他,像是那么害怕失去他。

大河回来了,再度把世界裹挟住。雨落在那个年轻的肩膀上,汤贞脸靠着他的脖子。淤泥短暂地消褪了,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把汤贞放开。

第72章泡沫14

肖扬攥着手里给歌迷发到一半的晕船药,靠近了窗边。他瞧着远处停机坪上,那直升机透出的光,照亮了船头折断的半根旗杆。

那印着“亚星娱乐”星球标志的旗子在船头伫立了一整个白天,已是彻底被雨打湿了,缠在杆头。如今外头风雨飘摇,旗杆撑了一阵,终于撑不住了。肖扬眼睁睁瞧着那七米多长的半根杆子断下来,砸到了船舷上,接着斜出船头,连杆带旗,伴随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徐徐沉入海底。

汤贞全身早已经湿透了,他头发长,贴着脖子滴水,衣裤也被雨淋得紧贴了皮肤,裹出一个病态的身体轮廓。他实在太狼狈,狼狈到一点不像“汤贞”,“汤贞”不应该这样出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可周子轲像是并不怎么在乎的。他喘着气,低着头,口中呵出的热气急促地蹭在汤贞耳边上。他把汤贞抱着,把汤贞整个人,连同着这些狼狈一起,搂在更贴近了他胸口的地方。

“汤贞,”他叫他,“阿贞?”

汤贞后背发抖,大约是因为冷。

风涛声渐渐远去了。等进到了船舱里,更是漆黑一片,只有几道光照亮了一侧门廊。汤贞被抱进一个房间,放在一把椅子上,他抬起头,借着门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他看到小周的脸近在咫尺。小周用什么罩住了他的肩膀,又拿了条很柔软的,像是毛巾,过来擦汤贞耳边的湿头发。

小周的动作小心翼翼,却又难免急躁,从他的动作就看出来,他有经验,他是做过这件事的。他攥汤贞的发尾,手背时不时地蹭过汤贞的脸颊。他的手是热的,有温度,是让人不自觉想去靠近的。汤贞艰难地低下头。小周把他头发里的雨水挤走了,擦干了,一把湿头发搭落在肩头。汤贞能听到小周的喘息声,小周又用条新的毛巾,那毛巾一样很柔软,汤贞感觉小周的手心隔着布料,揉搓他的耳朵,脖子,擦他的脸。汤贞两只手也让小周拿过去了,他两只手还习惯性地攥着,手心潮湿,里头蓄着雨水。小周把他左手手指头一一捋平顺了,把每根不自然的手指擦干净了,然后再是右手。

对汤贞来说,这实在是个煎熬的过程。

头顶天花板的吊灯这时亮了。

满室光线,汤贞一时不能适应,他下意识阖上眼睛。

汤贞的右脚脚腕也被小周握住。因为鞋丢了,这只右脚一直藏在穿了鞋的左脚后头,汤贞的脚背瘦,白得发青,血管一条条的。小周蹲在他面前,把汤贞这只脚也握在毛巾里,擦干了。

汤贞脚趾头缩着,上面一块伤疤,平日里总遮着挡着。周子轲看见了这疤,多多少少才更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他。

上次分开的时候,周子轲实在没想过是这样再见汤贞的。

那也是一个雨天,周子轲到现在也还能想起来。又冷又湿的雨,下了一天一夜。任谁去淋,就他周子轲去淋,也是活活给淋成一条落水狗。下雨的时候,人连想安慰自己都做不到。周子轲那天从汤贞家里出来,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该回什么地方。他走在路上,想要抽烟,打火机蹿出火来,烟的一端续上去,怎么也点不着。

汤贞说,一切已经过去了。

“小周,你别想这么多。”

周子轲至今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小周,以前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该找个机会和你说说清楚。”

汤贞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们之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