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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悦得止不住颤抖。认真说来,何岸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能有什么隔夜仇呢?又有什么夫妻宿怨,不能在缠绵的亲吻里一笔勾销?等终于吻得满足了,郑飞鸾长舒一口气,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向了何岸。但是,当他看清何岸的眼神的一刹那,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彻骨奇寒。何岸根本就没有动情。那双眸子不见一丝星火,生得有多漂亮,就有多死寂。郑飞鸾怔了很久,才读懂了这一种令人绝望的死寂——它不像一截受潮的木头,今天引不燃,等明天烘干了,总有机会能引燃。它更像一拢早已燃尽的炭灰,烧过了,吹散了,就再也没有复燃的可能性。何岸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拉过来,覆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微凉的皮肤之下,脉搏正一跳一跳平稳地搏动着,单调,枯燥,按部就班,全然不见被爱情唤醒的生机。怎么回事?那样热烈的亲吻,就算是两个陌生人也应该——“你以前教过我,信息素是不会说谎的,心跳也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何岸顿了顿,嗓音格外温软,有着不合时宜的柔情,“所以你看,我是真的不爱你了。”“何岸……”郑飞鸾一瞬脸色煞白。他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去年秋天,在那家咖啡厅里,他用自己的心率一票否决了何岸的爱情。如今场景没变,人换了位置。当何岸把一切都原样奉还的时候,他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一天,何岸尝到的是什么滋味。第四十章奶茶铺门前悬着一串风铃,丁零当啷随着风转,一会儿响,一会儿停,绳上的陶瓷猫咪前摇后晃,勾着爪子要招财。偶尔几个游客经过,推门进来点一杯奶茶。等待的时候,店长会为他们介绍小镇里有意思的秘密景点,热热闹闹聊上一阵子,聊完了,奶茶也就做好了。游客们取了离开,奔赴下一个目标,谁也不会撩开旁边的一帘绿萝瞧一眼。而在绿萝后头,靠窗的位置,何岸正与郑飞鸾面对面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郑飞鸾低着头,左右手肘分开搁在桌上,交叉的十指不自觉用力挤压着。他眉头紧锁,容色沉郁,甚至有一两分窘迫。就在刚才,他失去了手里唯一的筹码,以一种铁板钉钉的应证方式——他亲自提出的,所以不容推翻。何岸真的不爱他了。漫长的几分钟里,头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应对。Alpha是带着Omega还爱他的自信来到这儿的,他过于偏执,根本没做二手准备,于是当那一巴掌凌空抽来,他被打了个如梦初醒。还要留下来恳求吗?还能挽回吗?何岸都不爱他了,他再没脸没皮地纠缠下去,是不是就像一个跳梁小丑?Alpha的尊严还摆在底线上,不甘心,也得认。郑飞鸾嚼着苦滋味,心里一遍一遍劝自己冷静:他经历过太多高压场合,知道幼稚地捂住耳朵嚷嚷不信改变不了任何既定事实,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才是永恒的最优解——他必须保持理智,接受这一切,谈话才有可能进行下去。谈话进行下去了,才有可能找到第二条路。如果真有第二条路的话。他思考这些的时候,何岸一直在对面安静坐着。璀璨的阳光洒在Omega身上,澄湛的一圈镶边,映出了他清秀的轮廓、温和的眉目。他天性与人无害,即便拒绝了郑飞鸾,也仅仅是拒绝而已,不懂得得寸进尺,借机去做什么尖酸嘲讽的事。“他……戴逍,对你好吗?”过了很久,郑飞鸾才艰难地说了第一句话。何岸点点头:“嗯,挺好的。”“那他为什么不标记你?”郑飞鸾放心不下,又或许是醋意太浓,总觉得戴逍对何岸不够认真,“你是个Omega,身上没有Alpha的标记,他不怕你出门被欺负吗?”何岸淡淡笑了:“不是他不肯标记我,而是我……不能被标记。”郑飞鸾眉头一蹙:“什么意思?”“我这儿……”何岸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这儿只要咬下去,就会碎的。”郑飞鸾闻言,猛地愣住了。他竟然忘记了。何岸的后颈植入了人工性腺,那是一组精巧而脆弱的机械,不像原生性腺,血rou鲜活,被咬伤了还能自愈。那东西……只怕Alpha的犬齿一口下去就要支离破碎。“抱歉。”他敛了敛眼眸,低声说道。关于去年那场手术,郑飞鸾其实知之甚少,还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微创手术,清洁,可逆,没有后遗症。今天何岸提起来,他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按了按僵硬的指关节,深吸一口气,问:“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麻烦吗?”多希望答案是没有,这样,负罪感才能轻一些。但何岸说:“算是有一些吧。”郑飞鸾立刻意识到不妙:“有什么?”他的Omega是个隐忍惯了的人,小病小痛那些,但凡咬牙熬得过,向来都咽进喉咙里,绝不在人前露一分迹象。能让何岸开口说“有一些”的,必定不是什么小麻烦。郑飞鸾的神经紧绷起来,生怕听到自己承受不了的答案。何岸却挺平静。他看了一会儿窗外陆续经过的背包客,转回目光,轻声说:“我现在没有发情期,没有情欲,以后……大概也不能生孩子了。”郑飞鸾骇然失色:“为什么会这样?”声音都跟着变了调。何岸微微拧眉:“你给我选手术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吗?”“……”郑飞鸾哑口无言。当时他急于摆脱寻偶症,给江祁下了一道死命令,让他去找一种能切断信息素关联的手术,要求只有一个:效果彻底。至于手术带来的后遗症,江祁没说,他也就没问。所以直到今天,他都不了解性腺置换术的后果。何岸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仿佛被戳了一个小孔,从前淤积的一大团怨气,想怪罪郑飞鸾狠心、绝情的那些,都一丝丝无力地流走了——郑飞鸾对他谈不上狠,真的谈不上,他还远远不够资格“享受”郑飞鸾的狠。他迄今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源自郑飞鸾的“不在意”。不在意。多么轻飘而凉薄的一个词。他拿起桌上的装饰小玩偶,一边摆弄,一边慢慢地讲给郑飞鸾听。那项性腺置换术,并不是为了更改信息素类型而专门设计的,或者可以这么说:更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