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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那“阿芷”露出一个扭曲的笑,竟伸手推了一下兰渊玉的肩膀!临画上前几步看清了局面,不由一惊。在幻觉里,兰渊玉正一步一步退向火海;而现实里,他的正后方便是一个地窖的洞口,深不见底。“你来陪我。”“兰芷”幽幽道,“你来陪我们……阿渊!”他离那洞口只剩不到三米的距离。再退几步,就要掉下去了!临画当机立断,举剑向那幻觉中兰芷所在的位置劈下。那一道蓝色剑光自上而下劈来,临画看不到,但在兰渊玉的视角看,那假“兰芷”应当是被从头劈下了。兰渊玉喊了声:“阿芷!”“那是假的!”临画回道,伸手去拉兰渊玉。但在他拉住兰渊玉之前,兰渊玉已经被什么东西绊住、跌倒在地了,并没有掉进地窖洞口。“兰君?”临画赶忙去扶他,后者捂住额头,眼里却是慢慢平静下来。临画知道,其实他未必没看出那是幻象,剑灵造出的兰芷假得太明显了。可他还是一步一步地甘愿退进火海里。片刻后,他偏头看了眼那绊住他的东西。那是一柄老旧的长木勺。兰渊玉摸到木勺,微怔,金眸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这是……阿芷的勺子。”“她以前来偷酒喝,就自己做了把长勺。平时藏在房梁上……”兰渊玉垂首,手握紧了木勺柄,那上面一个丑丑的小字:“芷”。这勺子少说也在房梁上待了百年了。今天大约是被剑气所震,掉了下来,正好绊住了兰渊玉。幻象里的“阿芷”要推兰渊玉去死,真实里阿芷留下的酒勺却绊了他一下救他一命。说来,也真是对比讽刺。临画道:“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物件摆久了,会染上人的感情。”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人死魂消,物件无情。这只是个巧合。兰渊玉轻轻笑了下,道:“骗人。”他金眸暗沉,抬眼看着临画的眼睛,虽是在笑着,语气温柔,吐出的字眼却无比冰冷:“阿临。你又在骗我了。阿芷已经死了,没有了。”安慰被冠上骗的字眼,像一张遮羞布被扯开露出底下嶙峋的皑皑白骨。更何况他还加了个“又”字。临画有点轻微的狼狈感,心魔兰渊玉的情绪太无常,他不知为何兰渊玉突然冲着他发起火来了,皱眉道:“我没有想要骗你。”他顿了顿,兰渊玉望着他没说话。临画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说不出的烦躁,又道:“你先不要闹脾气了,我不是骗你。”“闹脾气?”兰渊玉像是忽然敛住了所有的情绪,戴上了一张没有温度的笑面具,刺却全部竖了起来,对想靠近的人一概拒绝,“可是阿临,你从头到尾都太不正常了。”临画手指瑟缩了一下,没说话。“阿临,你知道么?”兰渊玉忽然轻笑起来,“你本来应该因我而死的。你接收了我的灵力,却没有爆体而亡。我们相遇在最开始就是不正常的。”临画一愣。他以为兰渊玉根本忽略了这一点,没想到现在却忽然发问了。“我……”他想说“我是全灵体”,却意识到,没有人告诉过他,他根本不应该知道这些,便闭了嘴。兰渊玉扣住了他的手腕,灵力粗暴地从经脉探入,临画手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感觉到灵脉不适的酸胀感。灵力在他体内游走,忽而冰冷,忽而燥热。“原来你是全灵体。”兰渊玉轻笑了下,语气却还是不见回暖,“姑且这是我的误会——但是资质这么好的全灵体,此前却病弱不经风,也很奇怪了。那就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猜到兰家灭族后没告诉我?看我一无所知、又蠢又天真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当时凤子衿说的“这不是那个……”这句时被临画急急打断,凤子衿原本想说的是“那个灭了族的兰家”,被他打断后才改口,还冲临画“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兰渊玉竟然连这种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事后一推断便判断出了他早已猜到事实。临画道:“我从来没觉得你好笑。我……只是情况危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真的只是这样吗?他私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和梵央一样——希望兰渊玉一直无知无觉下去?他看到兰渊玉笑了下。“那也罢。但阿临,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第三个问题——”兰渊玉道,“你知道的也太早了,知道的也太多了。比如,你是怎么认出凤子衿是九霄狂的?”临画抿住唇。这才是他最大的破绽。其余都可推诿,但他一个“出生于长玉村、常年闭门不出”的少年,怎么会知道“九霄狂”这个还根本没有兴起的号?他那时为了拖延,才叫出名号。现在只能心里暗骂。他一是当时错算,没有料到九霄狂现在还籍籍无名,二是没料到兰渊玉疑心这么重,表面上看不出,到现在才忽然发难!确实,临画回头看来自己的种种表现太奇怪了,只有他自己没意识到。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个小山村的少年。他也忘了,兰渊玉被至交背叛,被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的人欺骗,被怀疑能不能控制自己的魔血。这世上好像没有人能信任,又好像没有人会信任他。兰渊玉的金黄眸子盯着他,里面有如荡漾着流金,美得像一个谜。临画喉结动了动。是他提出酿酒要工具、二人才来药谷的。兰渊玉现在会不会也觉得这是他打好的算盘?他现在拿到了这把剑,兰渊玉会怎么想?那个谷薇海中的吻的时候……兰渊玉又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在怀疑,和他共醉、与他唇齿相依的那个人,又能不能信任?他能不能把心交托给这个人?临画沉默了片刻,道:“对不起。我解释不了。”“可是……”“我不会害你。信我……好不好?”他抬眼,无畏地注视着兰渊玉的眼眸。这是兰渊玉第一次见到他时,戏弄般说出的话。现在却被临画郑重地说了出来。兰渊玉一定也记得这句话,他的金眸微微睁大。黑与金,两双眼睛竟在此刻重叠了。“很多事我无法对你解释。但兰君,你对我也是知根知底,我无父无母……除你之外没有依靠,世家谁也不认识我,我只会跟着你。”临画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有些颠倒,停顿了一下又慢慢调整,黑眸一直注视着兰渊玉。没有人能为他作证……能够作证的,只有他胸腔里那颗guntang的、跳动的心。这颗心冻结了许多年,不曾化去霜雪。只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才开始悸动。为兰渊玉的绝望、强大……以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