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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淡淡地道:“那光景老爷因新开了南洋的市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都在外面忙碌,家里头,自然是太太更辛苦着些。不过大约太太是女人身份,有些事总要有男人在身旁,才多了臂膀,所以咱们钟氏的族长,便似乎替老爷担了这份男人的责任,这半年的时间里,每到有些月黑风高之夜,老七便常看见九叔悄悄摸到太太房里头,盘桓到半夜时分,才鬼鬼崇崇地去了。”莫婉贞姐妹二人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原本在钟家里,何意如与钟九交好的传闻,便早有风声,只不过没有人曾经抓到过有力的把柄,便只能当它是空xue来风,而现在钟信如此一说,这传闻,看来倒是要落到实处了。只听钟信又道:“不过九叔虽时常夜探太太香闺,却因太太这边防范得实在谨慎,家里头原也无人得知。偏偏我既住在太太这里,又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所以倒没有人发现,我才是那私底下,最留神太太和大哥私事的人。也正因如此,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倒被我尽看在了眼里。原来号称钟家第一贤良人的大太太,竟是个在夜里见了族长,便会媚眼如丝,莺嘀燕舞的人呢。”众人听得这话,不由得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毕竟正如钟信所说,想到天天拜佛烧香的大太太,私底下竟是个风流浪荡的女人,任是钟家人见过太多狗血污秽之事,也都禁都惊愕起来。何意如这工夫,倒表现得极是怪异,虽然目之所视,皆是众人诧异的眼睛,她却仿佛视而不见,倒忽然幽幽道:“老七,方才那茶碗碎了,怎么还不给我再沏一碗来。都说你素日最会服侍人的,却服侍成这样子,看来老大当年对你,倒还是不够心狠!”钟信微微一怔,倒也不作声,便又到那铜炉边,倒了碗参茶,双手奉与何意如面前。何意如接过茶碗,便伸手从怀里掏了会儿,倒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倒出一颗大粒的朱红药丸出来。她将那药丸在掌心里转了转,似是在自言自语般,轻声道:“这泊春苑里的空气闷得很,弄得我这心口疼的旧疾倒发了出来,也罢,便就着你这参茶,把药吃了罢。”她说话间,便将那大药丸放在口中,端着参茶喝了半盏下去,对钟信道:“既然你已经说了这样许多,不如便接着说下去,看一看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何种模样。说实在的老七,这二十多年里我听你说过的话,都没有今天这半日里来得多,倒也让我真正认识了你的底细,果真老大当年说得对,你是不爱叫的狗,真出口时,大约便要伤人了。哎,只怪我和他都以为狗被驯服后,对主人会温良顺从,却忘了有些狗,却比狼还要狠毒!”钟信的目光紧盯着她,待见她把那药丸吃下去,嘴角微微动了动,面向厅中的众人道:“太太既这么说,我倒也不想再遮遮掩掩,毕竟有些人脸上的面皮,终究是要撕下的。我只想告诉太太一句,这次泊春苑的大火里,为何我二人能够安然无恙,便是因为当年在您想放火烧死我的时候,实是给了我太过深刻的记忆。你趁我偷吃剩饭不备的工夫,把我反锁在厨房里,点燃了厨房,任我在里面痛苦的哀嚎,您却看着里面的火光飘然而去。你不知道,我在门缝里已经认出了你,也永远地记住了那条绿色的裙摆!”钟信的声音里难得也带上了一丝怒气。他看着窗外东跨院的方向,冷笑道:“所以在我被烧得满身伤痕,从狗洞里爬出来后,这些年来,我便告诉自己,只要这个女人还活着,还在钟家掌着权,在她心里,这把想要烧死我的火,就一定不会熄灭。而要想能够逃出这把火,就必须要有狡免三窟的防备。所以在重新装修东跨院的当口儿,我自然便要给自己留一个能够防火的地方,既要保自己的命,更要利用这个防范,打消你们的疑心,将那个替你放火的人,也彻底牵扯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到底在这些年里,到底是谁与你狼狈为jian,做了你的帮凶!”说到此外,钟信忽然转过身,高声道:“菊生,那个在我房中放火行凶的人,你可怕下他的脸了吗?”众人都被他这句话惊到了,下意识便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菊生。菊生脸上有一份隐隐的兴奋,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照七哥的安排,已经拍了下来,咱们钟氏族长的脸,在我这西洋相机的镜头里,可是拍得绝顶清晰呢!”厅中众人都被菊生的答复惊到了。虽然这答案在钟信方才的言语中已经有了铺垫,可是听到钟氏族长便是泊春苑纵火行凶的人,却还是让人感觉无比的震惊。座椅中的何意如嘴角哆嗦了两下,却颤栗着站起身来。钟信看着她的脸,这工夫,不知道是不是惊吓与害怕,她的脸色白到有些不太正常。钟信心中一动,慢慢走到她身前,幽幽道:“太太,既然您方才说过,老七今天晚上的话与素常相比,多了很多,莫不如,我便干脆再说上一些,倒把咱们钟家有些始终揭不开的谜,都彻底掀开来。比如三娘这边,一直在让族中帮她苦苦寻找致六哥身死的凶手,却不知这凶手,原本便是她相求的对象,也就是要放火烧死我的九叔了。”一边的三太太听到这里,猛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继而,竟已经急怒攻心,晕倒在二太太的身上。一时间,客厅中一片混乱。钟信看着面前的何意如,而何意如竟也直直地看着他。“太太,现下我已经查到了钟九杀害六哥的实证,同时又拍下了他纵火行凶的相片,您觉得,他再手眼通天,还能逃过这样证据确凿的一劫吗?我只想问一声太太,对于拴在同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来说,这只公蚂蚱已经蹦不了几天,死在临头,那另一只母蚂蚱,又打算怎么办呢?”何意如听到他这句话,不知为何,嘴角却忽然露出一丝极诡异的微笑,低声朝钟信道:“你想知道我会作何打算?我告诉你老七,今生今世,你是永远也不会猜到一个女人的心事的。如果你真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第86章何意如这诡异的微笑与言语,让一边的秦淮只觉得不寒而栗。他下意识便想阻止钟信,不让他靠到何意如身边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在图穷匕现之后,这个已经被老七彻底揭开面具,没有了退路的女人,是会低下头,向一直被她凌辱打压的钟信求饶,还是会做出别的什么举动。钟信却似乎对何意如这句话很感兴趣,竟慢慢靠近到她的身前,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