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春风满青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0

    些飘忽,“你曾是燕云军的一员,立下过赫赫战功, 你也曾说过,此生以燕云军为荣,可是……你自己丢弃了这个称号,你写了信,我允你以燕云军的名义下葬。”

    他说完,喝干碗中之酒,起身走开。

    牢房中的陆绍身体微微颤抖着,目光却呆滞无波。

    闻若丹走到地牢阶梯前,就听见陆绍在向狱卒出声要信纸。

    他没停下脚步,出了地牢口的营帐,抬头望向天际。

    今夜天空星罗棋布,斗转参横,数不清的繁星明明灭灭,交辉闪烁,捧出一弯浅淡弧月。

    深邃而辽阔的夜幕如往昔般一望无垠。

    二十万燕云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二万,这场战事的惨烈,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预估。

    权力使人迷失方向,让太多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闻若丹仰头凝望许久,直到月隐星散,这才低头轻叹一声,回了中军大帐。

    次日闻若青去了姜辰的赤峰大营,与他商议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他去医帐里换过药,把陈深给他准备的药包好,领着赤峰营里调来的一万步兵将士,带上江云和章远,再次离开元隆关,进入千峰百嶂的伏龙山脉。

    朔风掠过巍巍宫墙,重檐殿顶的金黄色琉璃瓦上铺满皑皑白雪,一道道纵横交错、高高低低的金色滚边,将这片银白世界分割开来,显出幽深宏伟的轮廓。

    白的雪,红的墙,金色的边,深郁而又明亮,庄严肃穆、气势恢宏的整座皇城,此刻另有一番壮阔沉静的美。

    这是尹沉壁第一次进宫。

    今日太子大婚,婚仪很简朴,朝中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和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才被邀请入宫参加婚仪后的宫宴。

    她跟在江氏和花氏身后,搀着苏慕之,于未时三刻自西门外下轿,先步行进入坤宁宫,觐见皇后。

    大殿内衣香鬓影,锦砌花团,崔皇后端坐于上首,宫妆端丽,喜色浮面。

    因着南边来的那封缴书,不少人行动之间,暗暗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这位备受声讨的皇后。

    崔皇后神色如常,谈笑自如,略略说过几句场面话后,便命宫人引众位女眷去往宫宴所在的玉清池。

    玉清池离坤宁宫路途甚远,众位夫人少有步行走过这么远的路,顶着寒风进入玉清池边的漱玉阁内,这才不动声色地暗自揉着酸软的腰腿,满面春风地坐定。

    自未时进入宫门直到此刻,来来去去就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在皇后宫中也不能坐下,实在是令大家叫苦不迭,尤其是身怀六甲的苏慕之。

    当然,所有人面上都不露分毫。

    漱玉阁依山环水,碧纱掩窗,隐隐可瞧见殿外曲碧翠石,凤竹幽径,殿内晶帘生光,玉璧珠格,整体清丽中不失端庄。

    宫人送上开胃果酒和蜜渍青梅,莺声笑语中,众位命妇和官员女眷一面说笑着,一面等待皇后和一众王妃入席。

    尹沉壁瞧着众位贵夫人开怀无忧,其乐融融的模样,心情更是低落。

    她忆起早晨刚收到的丈夫来信,信是元隆关刚刚大捷后他写的。

    “……此战北狄军全歼,燕云军死伤两万余,边墙上下尸殍如山,白骨露野,血rou成泥,虽雪积不能覆,地狱之景不过如此。

    此一地,方圆数里,来年荒草不得生也。

    大雪已停,吾伫立关墙之上,但见长天迷蒙,远山漠漠,回望关墙之内,伤兵满营,哀声不绝,深感蜉蝣之身,乃天地一介浮尘而已。

    不知倾尽全力,可能护得青草破土,山花再漫?

    归期不远,吾身已再添数道伤痕,汝可细数之……”

    苏慕之见尹沉壁面色忧虑,目中隐有泪光闪动,忙拿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笑道:“想什么呢?”

    尹沉壁收回思绪,勉强笑了笑,正要拿起案上的果酒,又见那琉璃杯中盛着的一半酒液深红淳厚,却无端叫人想起某种温热而带着腥气的液体。

    她喝不下去,把酒杯轻轻放回案上。

    京都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缺少援军的应天府一日前已被攻下,如今高炽的大军再下一城,已迅速漫过应天府,压倒了幽州边境,前往应天府支援的三万武陵军在途中改变了路线,北上至青州,在萧山大营二十里开外驻扎下来。

    这三万武陵军和高炽的福州军,很快会对京都形成合围之势。

    真不知道这些夫人们哪里来的心情品酒赏乐,笑语晏晏之间丝毫不见苦恼和担忧。

    就算是强颜欢笑,她觉得自己也永远达不到这些夫人们的水准。

    尹沉壁抬眼打量着席间,伍大将军夫人李氏不出意外地未曾列席,也不知是不是已暗中离开了京都。

    她想到自己新婚之时,就是这位伍夫人受邀做的全福人,伍家不说与闻家是通家之好,但至少也是交情深厚,伍二小姐伍清郦也是闻家小姐们座上的常客。

    如今为着权势的追逐,伍大将军统帅下的武陵军目的不明,两家也许很快就会兵戎相见,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此时皇后领着一众王妃公主入席坐定。

    风雨飘摇中,这场稍显简单清冷的宫宴在漱玉阁开始了。

    席至一半,崔皇后称病先离开,片刻后覃王妃也不胜酒力,被人搀扶着退席。

    玉清池畔火树银花,宫灯如炽,但仍挡不住阵阵彻骨阴寒,冷风嗖嗖灌入殿内,欢声笑语渐渐消散,席间间隔着越来越长的沉默,众人坐立不安,只是还未到散席时辰,都不好先行离开。

    而此时在宫门外,正酝酿着一场暴动。

    覃王领着康宁伯赵毅和一众侍从,匆匆出了宫门。

    永昌侯陈绍和平宁侯曾广权身穿禁卫军服饰,骑马跟在他身后。

    这两人入宫参加太子大婚宫宴之时,原本被一队禁卫军分别带走,软禁半个时辰之后,覃王在宫宴上得到消息,忙下令事先在禁卫军中安插的暗桩,偷偷把两人换了出来。

    趁着太子大婚典礼上的喧盈热闹,覃王悄悄退席,与曾广权和陈绍汇合后,快速出宫。

    覃王嘱咐赵毅两句,径直回了王府。

    赵毅即刻前往西门城楼,召集城外巡防军。

    曾广权和陈绍一北一南,分别赶往萧山和虎山大营。

    王府中的府兵已森然列队而立,门口的几位幕僚立刻拥簇上来。

    “禀殿下,蔡英桓和崔瑾一个时辰之前已分别持兵符去往萧山大营和虎山大营。”

    “好啊,”覃王一面换上铠甲,一面冷笑,“终于忍不住动手了,难为他忍了这么久。”

    “殿下,那皇上——”

    覃王道:“这几天本王日日求见,父皇再未宣召本王,本王早觉得蹊跷,今日太子大婚,父皇也未露面,应该是早已……何况今日武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