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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玩笑而已,当真做什么。” 年晓米不吭声,低头看手机。 那是他之前拍下的一张沈嘉文睡着时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身上光裸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平静安详。 他把手机塞回包里。 那人还不依不饶:“你有本事做,就不要怕别人笑话么。” 年晓米咬牙道:“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看着多闹心啊。他跟你一样?说实话我一直好奇你们怎么上床啊,互相捅?不觉得恶心么?” 年晓米一拳挥出去。 血液在他脑袋里疯狂地鼓噪,他满心愤怒,只想让对方闭嘴。 被人拉开时那人还在叫唤:“自己不要脸就别怕别人说!” 年晓米推开架着他的人,抓起背包冲出去。 他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大家都是普通人,平时也都相处的不错。那个人之前还夸过他做的点心好吃。更让他心寒的是,以往要好的同事没有一个站出来帮他讲话。 所有人都是社会认可的“好人”,“好人”们伤害他,这伤害似乎理所应当。 他不明白。 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这到底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年晓米抬起头,张惠依手里拿着酒精和棉签,在他身边坐下来:“消消毒吧,脖子上破皮了。” 年晓米愣了下:“哦。” 女孩子拿棉棒蘸了酒精擦了擦破皮的地方,帮他贴了张创可贴:“别跟他一般见识,那个人就是嘴贱。我天天被他在嘴上占便宜,不是也没生气么。” 年晓米心里愤愤的,心说你早干嘛去了。 张惠依看出他脸色不好,有点犹豫:“大家也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他们说的……是真的?” “嗯。” 女孩子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小姑娘终于起身:“吃午饭去吧,晚了好的都让别人挑走了。” 年晓米不吭声。 女孩子轻轻叹了口气,走开了。 晚上回家,沈嘉文已经睡下了。年晓米发了会儿呆,扭头借台灯的光亮看男人的睡颜。他心里还是委屈,难受,可是却慢慢平静下来了。空气里似乎有种柔软温暖的东西,让那些愤懑不知不觉地消弭了。 他揉揉额头,感觉有点头晕。那次住院之后他就经常头晕头痛,沈嘉文不放心,拖他去检查,换了三个大夫,都说没有问题已经痊愈了。年晓米关掉灯躺下来。温暖消失了,被子里很冷。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一起袭来,眩晕变成了疼痛。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往床边靠了靠。 冷不防身后一跳手臂缠上来,沈嘉文在黑暗里摸索他的身体,声音还是半梦半醒的:“怎么了?冷么?” 没有回应。 男人打开床头灯,把他翻过来,眼神迅速清明:“头又疼了?” 年晓米哑着声音:“没事。最近睡得有点少而已。” 男人松开他,翻身下床。不一会儿回来,手上端着一盆热水。 他把水盆放在床头,扶着年晓米坐起来,让他把双手泡进去。冷不丁看见他脖子上的伤痕,眼神一暗,声音却很轻松:“脖子上怎么了?刮的?” 年晓米不想说。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让他男人过去把一群同事统统揍一顿?太不现实了。何况年关事多,他也不想让他担心:“嗯。” “瞅着像被猫抓的,你去打疫苗了么?” “不是猫……” “是动物就不成。你是不是没去打疫苗。” “不用……不是动物抓的……就……刮的……” “什么刮的?” 温水刚缓解下去的疼痛又回来了:“……树枝子……” 沈嘉文不再问了。他往盆里又兑了些热水,让年晓米靠到自己怀里,开始往他太阳xue两侧擦药膏。一阵暖香扩散开来。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年晓米给他揉着,背上的温暖加上身体的记忆在他的骨子里激起一股热意。然而终究有心无力,他想抬手摸摸男人的脸,四肢却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疼痛慢慢消下去,困意涌上来。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捞起来擦干,人被妥帖地安置在床上。男人伸出一条胳膊搂在他腰间。 一夜好眠。 转天去上班,议论声不再,大部分人看他都有点躲闪的样子,也有几个同事笑着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年晓米把包放下来,刚一坐下,桌上就被投下了一阵阴影。 昨天被他揍过的同事痞兮兮地靠在他桌子旁:“你还挺横。” 年晓米不理他。 “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等着的。” 年晓米抬头看看他眼睛上的乌青和结着血痂的嘴角,没吭声。 平静地过了几天,春节的值班表出来了。年晓米随着众人一起去看,上下看了三遍,没有他的名字。 他正在疑惑,部长叫住他,有点尴尬的神色:“小年,你来一趟。” 玻璃拉门把外面的嘈杂隔开了。秃脑门的老男人摸摸自己日益光亮的脑瓜顶,有点艰难地开口:“那个……小赵跟几个领导反映,说……你有传染性疾病……” 年晓米眉头皱起来:“不是去年年末刚和大家一起做了体检么,我很健康。” “那个项目我们没检查……我直说吧,他说你有……艾滋。” 年晓米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扯淡!” 部长有点不敢看他:“我也知道……他跟你有点矛盾……但是这事儿,他跟经理说了。我也很为难……你看你能不能证明一下,要是没问题……” 年晓米沉默了半响:“我懂了。辞职报告一会儿交给您。” 部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急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就给经理交个检查报告证明一下……” 年晓米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这样,年三十儿前一天,他失业了。 回家一推门,破天荒地看见沈嘉文拿着扫帚扫地。男人脸上愤愤的表情来不及收好,看见他时简直是有点扭曲的。 不过只是一瞬间。 “今天这么早?” “嗯。”年晓米怕他追问,赶紧自己先说话:“怎么自己扫?家政的阿姨呢?” 沈嘉文耸耸肩:“哦,说是有事,没来。” “那可以请别人啊。” “过年都有活儿,请不到。”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同打扫起来。 沈嘉文